第69节
无人巷角,百里决明蹲在墙根看着满地落叶。他想,活着真没意思。
一双皂靴停在跟前,他仰头,望见师吾念的脸颊。这小子垂头看着他,黑铁面具下是精致的下颌线,乍一看真像裴真。
“到穆家,为何不提亲,却找裴家人?”师吾念问。
“老子乐意,”百里决明很不耐烦,“就爱找他们碴。”
“明明说要提亲,为何不提了?”师吾念又问。
“不想提了,没意思。”百里决明说。
“既然没意思,为何又打算提亲?”
百里决明烦了,不想搭理他,“靠边儿站行不行,影响我看风景。”
“为何得知裴先生成亲之后,你就这般古怪?”师吾念仍不停发问,“义父,你不是厌恶裴真么?我说过,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什么。区区一颗人头,我为你送来。”
百里决明急了,一下站起来,“你敢!”
师吾念笑了,静谧的笑影儿在他唇畔缓缓扩大。
“看来义父并不想杀他。”他暧昧地低笑,“深恶痛绝,却念念不忘,义父好生奇怪。”
这小子喋喋不休叽里呱啦,百里决明越发狂躁,“你到底有完没完?今天我心情不好,你离我远点儿。我不想杀裴真,我也不想娶亲,我就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给爷麻利滚蛋,让我一个人待着!”
风拂过,一片灿烂的银杏叶飘过他们中间。
师吾念看着他,柔软的眼波里带着潋滟的笑意。百里决明忽然觉得哪里不对,他同这男人面对面,眼对眼,夕阳照耀师吾念的面容,他白皙的下巴近乎透明。百里决明的心突然就怦怦跳起来,因为这揶揄的眼神,他无比熟悉。
有一个人的笑也这般潋滟生光,仿佛春风掠开湖上碎冰。
师吾念慢吞吞从怀里抽出一根脏兮兮的发带,这家伙嫌发带脏,只用两根手指头捻着。
“这发带是谁的?义父为何带在身上?”他好整以暇地瞧百里决明,“让我猜猜,该不会是裴真裴先生的吧?”
“……”百里决明急了,想都没想,劈手夺过那发带,一股脑塞进嘴里。
万没想到百里决明这番作为,平日里泰山崩于前都不动声色的师吾念露出了愕然的神色。发带难咽,百里决明呕了好几下,拍着胸口硬生生把它吞了下去。尔后直起腰来,厚着脸皮道:“哪来什么发带,我怎么没瞧见?”
师吾念哭笑不得,“罢了,不同你歪缠。我问你,”他是铁了心把事儿挑明,“你到底喜欢谁?”
“关……关你什么事儿?”
眼前男人步步逼近,颀长的影儿将百里决明罩住,百里决明感觉到危险,好像预感到什么,心里开始发慌。
“你到底喜欢谁?”师吾念又上前了一步,他们之间的距离只剩几寸。
“你你你你……你想干嘛你!”百里决明真的慌了。
他后退,后背一下抵上墙,脊背硌得生疼。
“回答我。”师吾念低声说。
“穆关关。”百里决明说。
“你再说一遍?”师吾念眯起眼,眉宇间风雷暗蓄。
他讨厌听见这个名字。
百里决明是头倔驴,死咬着这个名字不放,“穆关关!”他别过头嘟囔,“我就喜欢穆关关,怎么着,有本事你打我啊。”
“打你?”师吾念气得经脉发疼,“我倒真想好好把你打一顿。”
他忽然倾身,一手撑在粗糙的石砖墙上,脸颊越过灿烂霞光,亲上了百里决明的嘴唇。两人相触碰的那一瞬间,他们中间的夕阳被吞没,琥珀黄的天地里金灿灿的银杏叶飘散,落在他们的发梢头顶。
清冽的男子气息,发梢淡淡的幽香,唇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