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
信息素太浓烈了,同性相斥才会让他精神失常,对!就是这样!
他“哐”地一声站起来,差点撞到顶篷。
“怎么?”沉吝睁眼。
“我,我出去看着点,它俩不太认识路。”艾兰尼一头撞了出去。
日行千里的汗血宝马不认识路?
银驰闪电对视一眼,相互摇了摇头。
艾兰尼金发长辫尾端的金铃声随风吹入车厢。
沉吝也不太了解这驯马的讲究,既然马车的主人出去了,她松了松紧绷的背脊,靠着暖和的油壁,坐得舒服随意了些。
楚鸢醒来时,天色正处在将暗未暗的混沌中,橘红与墨蓝交接处放射着刺眼的光芒,猩红诡谲,那道光后面是通往无尽深渊的魔口,正掠过薄冰似的空气飞来,从脊骨开始,一点点吞噬自己的生命。
逢魔之时。
他想起书籍上古老的鬼怪传说,冰凉的胃部开始抽搐。
“睡得好么?”小憩中的沉吝睁开眼,垂头问道。
“我…”楚鸢看见那双狡黠的黑眸,才安心了稍许,“这是哪里?”
他感觉自己正处于高速移动的物体上,四周景象却不是他所熟悉的。
“呵,人活着总有奇遇,传说中的马车也能坐上一回。”沉吝抚着他冷汗涔涔的额头,故作轻松地玩笑。
楚鸢将手压在胃上,试图阻止那一跳一跳的痉挛。
“马车…是要去关外么?”
他曾在人文与社会科学里读过关于大漠的知识,知道他们还保留着骑马的习惯。
“嗯。”沉吝对于楚鸢的博学和机敏早已见惯不惯,边替他揉着胃边安慰说,“关外有圣医奇药,我不会放弃,一定要让你恢复如初。”
这是不是意味着…其实治好的可能性与发生奇迹无异了。
楚鸢这些天只在清醒时进了几口流食,如期而至的胃病迭加上来,他只觉得全身每寸肌肤每条骨缝都疼到麻木。
与其就这样没有价值地死去,不如…
他艰难地抬手拽住沉吝的领口,颤抖着使劲。
沉吝双臂坚实托住,避免触碰他的伤口,配合地俯下身。
“长离…”楚鸢的嗓音不复清越,哑得似乎要被绝望击碎,“你能不能,终身标记我…”
“什么?”沉吝张大嘴,第一反应是自己听错了。
“呵…”
楚鸢缓缓抬手,白皙透光的指腹擦过她干燥的红唇,在她的左侧尖牙上来回抚摸。
沉吝不敢动,怕一不小心就给他再多添一道伤痕,用眼神询问。
“或许我时日无多了。长离,我想,如果情况一天天地坏下去,我变得枯槁,变得丑陋,不如趁我还可堪承受的时候,给我你的终身标记吧。”楚鸢惨白的脸流露出一丝向往的微笑,“至少,等我灵魂消散的时候,可以怀着一份美好的记忆与归属感。”
父亲生他却抛下他,母亲留他性命只为利用他,兄弟姐妹更是落井下石。楚鸢一生,也没求得一份真正属于他的归属感。
“别说傻话。七皇子殿下怎么能轻易地交出自己的终身。”沉吝柔软的唇吻上他水光潋滟的美眸,“等你好起来,三书六礼,明媒正娶,我沉吝不会逊于她宋云奚。至于你从小吃过的苦,我要让他们百倍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