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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哆嗦,丁汉白顾着自己好奇,非要探究人家的旧疤:“骂你了?”

    纪慎语偏头看花圃里的丁香,小声说:“打了我一耳光。”

    丁汉白暴跳如雷:“你师母那么泼?!吃点东西就打人?!”他的反应太大,惹的纪慎语转回头看他,但那张脸没什么表情,不哀切不愤怒,薄唇白牙一碰,也没说什么怨恨的话。

    “我不该偷吃。”纪慎语都记得,师母骂他妈偷人,骂他偷吃,的确无法辩驳。他把碗摞好,洗干净送回厨房,再回来时丁汉白还坐在石桌旁。

    桌上多了两盏绿茶,他只好再次坐下。

    丁汉白轻啜一口,把茶盏挪来挪去,丝毫不心疼杯底被磨坏。挪了半天,停下后问:“杯子里有什么?”

    纪慎语答:“绿茶。”

    “还有什么?”

    “别卖关子。”

    丁汉白说:“月亮。”

    盈盈漾漾的镜花水月,忽然把纪慎语的整颗心填满了,他无需抬头,只用垂眸就能欣赏。可这些是虚的,杯盖一遮就什么都没了,丁汉白仿佛能猜透,果真将杯盖盖上。

    纪慎语嗫嚅:“没了。”

    “盛在里边了,时效一个晚上。”丁汉白否定,“送你吧。”

    他该把筷子放好,该及时住嘴不多追问,该吃饱喝足就道句晚安。可筷子已经掉了,伤口已经挖了,只能弥补点什么。

    这盏唬人的月亮太寒酸,丁汉白送出去有些没面子,抬眼轻瞥,撞上纪慎语发直的目光。纪慎语定着眼神,读不出喜恶,丁汉白问:“看什么?”

    纪慎语撇开眼,他喜欢这盏月亮,觉得丁汉白有趣,转念又想起丁汉白雕汉画像石。人外有人,他见识了,可他并不服气,他觉得栩栩如生之中少了点什么。

    他又不确定,是真的少什么,还是自己在无意识地妒忌。

    “师哥。”纪慎语犹豫着,“咱们找一天切磋切磋吧。”

    他没想到,第二天一觉醒来,丁汉白抱着芙蓉石就来找他切磋了。

    阳光灌进来,半间书房都亮得晃眼睛,两把椅子挨着,他和丁汉白坐下后自然也挨着,就那么并肩冲着芙蓉石,带着刚起床的困意。

    大礼拜一,纪慎语想起来:“你不上班?”

    丁汉白说:“昨天那么累,我当然得歇两天了。”

    纪慎语刚到这个家的时候,丁汉白就在休假,什么都不干,仿佛文物局是他们家开的。他难免好奇:“师哥,你一个月工资有多少?”

    丁汉白随口答:“养得起你。”

    这话敷衍,还有点轻蔑,纪慎语挺直腰杆想驳一句,但转念就认了。他吃住上学都靠丁延寿,丁延寿将来肯定把家业给丁汉白,无论如何倒腾都差不多。

    纪慎语逐渐清醒,凝神在芙蓉石上,拇指贴着食指,指腹轻轻搓捻,手痒痒。他之前没机会仔细看,更没摸到,此时近距离观赏立刻一见钟情。

    纯天然的极品料,怪不得丁汉白大发雷霆。

    丁汉白要拿这个跟他切磋?那他得找一块能匹配的好料。

    纪慎语急得揉揉眼,他从扬州带来的那些料顶多巴掌大,就算质量上乘,体积却不合适。“师哥,”他难为情地坦白,“我没有这么大的料,得先去料市。”

    更难为情的在后头,他扭脸看丁汉白:“你能先借我点钱吗?”

    丁汉白抻出两张宣纸:“就拿这个刻,一人一半。”

    纪慎语十分惊讶,耳朵都嗡嗡起来,之前丁汉白破口大骂他们草包,现在让他也雕这块芙蓉石?万一他这边雕得不能让丁汉白满意,那料就彻底毁了,丁汉白会不会打死他?

    “师哥,你确定?”

    丁汉白睥睨过来:“先问你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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