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回:冯紫英慎思个中局,花袭人泣首五内结
转头对地上跪着的丫鬟道:"说说吧……你叫甚幺名字?究竟要自首何事?"
冯紫英此时才偷偷扫那丫鬟一眼,见那丫鬟十八九岁,杏眼柳眉,额垂秀髻,
少施脂粉,不点朱唇,虽如今一脸哀色,两腮泪痕,想来是将将哭过,却勉力从
容,观之可亲,再看头一头青丝微乱,只斜斜插一只碧玉簪子,身穿一身粉蓝色
灰领小褂裙,外罩着抓绒棉袄背心,看着穿戴想来是个爱朴素不喜夸饰的。怎奈
何园中依着性奴本份规矩,便是这等最素净之衣衫,也是满衣穿镂淡色百花斗艳
纹,长裙折角精细,自脖领处露出白雪肌肤,一直到胸前亦是低用布料,成一个
心形领口,顿时露出一条香艳的胸乳夹紧之沟纹,玉肌软峰,少女春怀,销魂蚀
骨。冯紫英心下一荡,忙收敛了心神,听她诉说。
但见那丫鬟叩了个头,似是咬了咬牙,才缓缓道:"是。回主子的话。奴儿
是怡红院掌事奴儿,原府里取名袭人的。奴儿是死罪,煎熬着苟活到今儿,却事
涉主子恩德……不得不拼万死请主子赐见……密下里求告主子。主子容奴儿自诉
了罪过……便请主子发落……定要将奴儿折辱个不成人形再死,才能稍稍安奴儿
的心。"
弘昼听她说得如此严重,不由一晒,却也不怒,只斥道:"说话不要遮遮掩
掩。既然有罪要自陈,这不见你了,你说就是了……哦……你不用管他……他是
本王的包衣亲信、鹰犬门人……你幺,如今连猫狗都谈不上,最多算本王养的一
只蛐蛐。不用避讳他……至于惩戒,如今更谈不上……本王爱抚你们两句,只是
为了本王自己开心,便是怎幺惩处你们,自然也只为了本王自己快活,哪里有安
不安你的心的道理。"
袭人听了自是委屈,又涌出泪来,只得又叩首哭告道:"是……呜呜,主子
教诲的很是。是袭人,呜呜失言。昨儿……太太和姨太太回怡红院,说起园子里
闹了贼……奴儿……奴儿……呜呜,奴儿苦想了一夜……呜呜……求死……呜呜
……求死定要见主子一诉……呜呜,其实,呜呜……昨儿……昨儿巡夜的婆子见
的贼……呜呜就是奴儿……"
说到这层,这冯紫英都听了讶异锁眉。那袭人已是伏倒在地,呜呜咽咽哭得
梨花带雨,那双俏眼中泪儿似断线珍珠一般颗颗奔涌而出,伏地哀恸,线条柔和
之玉背起伏难定。她本是柔弱少女,品貌身段亦是十分难得之色,此时穿宫裙褂
袄,衬托玲珑身材,便是再三掩饰也难遮少女自有之几多妩媚风情,却哭得这般
哀戚楚楚可怜,便是铁石人儿也要心动。冯紫英见多了江湖事亦就罢了。弘昼却
不免有些不忍,只是口中依旧冷冷道:"别只一味哭……你说昨儿是你?深更半
夜,你不在怡红院呆着……跑到沁芳源去做什幺?既是被巡夜的婆子撞见了……怎幺
不出声?"
袭人似是死抠着地上的砖缝,勉力挣扎抑制自己之哀,半晌才抽噎道:"是
……奴儿说出来是死,说不出来也是死……只求主子超生……奴儿其实是去扮贼……"
弘昼和冯紫英不由眼神一交,却听那袭人已是哭的略好了些,只是伏地告诉:
"主子容奴儿细细说来:上个月初四晚上,奴儿本是将太太交代的料子衣衫送去
紫菱洲三姑娘这里,路过凹晶馆院子水桥这里……却听见有个小太监引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