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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大人言不由衷啊。」牟斌轻抚乱蓬蓬的须髯,「可是觉得锦衣卫凶名
满天下,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在下要说牟帅是丁某肚里的蛔虫,可算言语不敬?」丁寿「嗤」地一笑
,拍了拍交椅扶手。
对丁寿挑衅之言充耳不闻,牟斌继续道:「老夫若有法子让丁大人羽翼大
张,行事事半功倍,对锦衣卫如臂使指,可否换得呼延焘平安?」
丁寿叹了口气,「唉,牟大人,丁某也知道您老心气高,关在诏狱里有些
委屈,这也是没法子,谁教您得罪刘公公,又恶了两宫呢,今后在下自会嘱咐
狱卒关照一二,您就别胡思乱想了。」
「丁大人可是觉得眼前人老奴狂态,痴语妄言?」
丁寿不语,显是默认。
牟斌仰天大笑,震得牢顶四壁灰土簌簌而下,丁寿更加确认:老家伙要疯。
笑声倏止,牟斌屈指一弹,一枚土块挟风激射,对面牢内的邓通闷声倒地。
牟斌出手时,丁寿一动未动,此时才开言道:「牟帅可是有话对丁某说?」
牟斌点头,「邓通是个本分人,有些事情的确不该知道。」
「在下洗耳恭听。」
牟斌闭目沉思片刻,似乎回忆些什么,良久后才说道:「国朝初立,天下
百废待兴,然官场舞弊,旧习难改,上下贪腐成风,功臣骄纵不法,已成尾大
不掉之势,太祖高皇帝乃置锦衣卫,授巡查缉捕之权……」
「锦衣卫初立,便以铁血手段震慑天下,洪武四案,人头滚滚,胡蓝之狱
,株连数万,公侯将相,人人自危,我锦衣卫之名可止小儿夜啼……」牟斌脸
上神采焕发,已陶醉在锦衣卫往昔风光之中。
丁寿咳了一声,他没那闲工夫陪牟斌回忆峥嵘岁月。
牟斌蓦然惊醒,苦笑一声,「鸟尽弓藏,兔死狗烹,洪武二十年,太祖爷
焚毁刑具,裁减锦衣卫,罢缉捕刑讯之权,专司銮仪之职。」
「百年旧事,与当下何干?」丁寿有些不耐。
「当年高皇帝一声令下,无数锦衣儿郎摘下绣春刀,隐身市井,化身密探
,数代蕃息下来,大江南北,长城内外,已是无处不在,只等密令唤醒,这才
是天子亲军的真正实力。」牟斌颇为自得。
「果真如此,牟帅如何会落到今日境地?」丁寿有些不信。
看着对面昏睡的邓通,牟斌笑容中夹杂着一丝无奈,「丁大人李代桃僵之
计甚为高明,牵扯邓通确是拿住了老夫的七寸,老夫一是来不及发动,二么,
这股力量老夫也不敢轻动。」
见丁寿面露不解,牟斌继续道:「锦衣卫百余年凶名赫赫,锦衣缇帅早已
是众矢之的,奸佞不法之徒畏罪欲杀之,天下臣民自危欲杀之,天子忌惮为息
众怒还
要杀之,太祖时故指挥使毛骧、蒋瓛勾连胡蓝大案,太宗时纪纲诛杀建
文遗臣,手段酷烈,杀孽深重,终究难逃一死……」
牟斌摇头苦笑,「锦衣卫是柄百炼宝刀,天子用之,便是锋芒毕露,血光
冲天;若嫌刀利,便要藏锋敛锐,免遭忌恨。揣测圣意,虽非臣子之道,却是
自保之机。」
「锦衣卫毕竟是天子亲军,奉君自保情有可原,听命文臣却是吃里扒外。」丁寿冷冷道。
「丁大人不必讥嘲,老夫自有难言之隐。当年英庙宠信王振,以师礼待之
,指挥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