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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头燕千绪心烦意乱的踩着院子里干净的石头路,再往前头就是后进院子里的靠近后街的下人住处。
正要回头,却听大半夜的还有人说话,燕二爷正是无聊,听见一男一女说话,还以为逮着府里下人私通,府里若是没有主人家同意就私自在一起的,严重的话会两个人都赶出去。
主子对自己拥有的所有奴仆不仅有生杀买卖之权,婚嫁也自然是有的,大多数时候,若是有得力的奴才看上某个丫头,向主子请求保媒,那主子只要一点头,不管那姑娘有无中意之人都要嫁,除非死了或者私奔,然而死了是要连累家人的,私奔被逮回来会被打死,所以只能笑着和被指的人成亲,抹掉过去一切。
“老爷要你去找那商人要东西,你怎地空手回来了?你难道不知老爷要是没有用的了,你就是十个脑袋也不够掉。”那姑娘声音悲戚,燕千绪听着耳熟。
男声很快回答:“不是我不想,是那商人着实刁难,说我给的赏银少了,可我哪里敢偷一个子儿?!我就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现下交不了差,眼瞧着老爷的烟都要尽了,若是得不到,我可就真的要死了,翠儿,你就再帮帮我,就这一回,就十个银子,你一个月例银而已,不然我死了,你就再没有夏哥哥了。”
燕千绪靠在圆拱形门洞旁边听那一墙之隔的对话,听到那男的理直气壮要钱,就觉得不对劲,若真是爹爹要的东西,就算见不得人,要偷偷摸摸的叫这个姓夏的下人去拿,那商人还敢收银子?收了银子还嫌不够?
一听就是瞎编的。
在大沅国,燕相门口守门的走出去,都比一般官员还要威风,这真不是开玩笑。
“你上回也这么说,你肯定又是去赌了对不对?!”被叫做翠儿的姑娘哭起来,声音小的很,生怕惊扰了人。
男声顿时急忙辩解:“没有没有,我戒了,真的,这回真的是那商人不地道,我都说了是帮咱相爷拿货,可拿商人就是不给,我能有什么法子,你再信我一次啊,不过十个银子,你给我吧,何必哭哭啼啼呢?”
姑娘没办法,从荷包里掏出一章小小的银票,说:“你都多少回了,叫我信你,你如今好不容易得了老爷的器重,能去拿这么贵重的东西,不要再搞砸了,不然我再也帮不了你,你也不是我夏哥哥了。”
姓夏的得了钱,声音都愉快几分,搂着姑娘就是一个亲嘴,让姑娘一惊,又羞又气:“你干什么!我是老爷的房里人,要是被别人知道了,我就活不了了!”
姓夏的则很不以为意:“没事儿,这里就我俩,我这不是高兴么。”
透明人燕二爷就这么在墙角听了好一会儿的打情骂俏,觉得煞是有意思,他还是第一回碰见偷情的。
这偷情的人他也算是知道了,翠儿是爹爹房里人,原本是收拾起居的,后来爬上床,但没有抬位份,还是顶着个丫头的身份□□,顶多算半个主子。
一般这种身份挺尴尬的,得有了个一儿半女才能出息,奈何燕千绪的爹本身身体就不好,现在更是抽大烟抽坏了,要想生出个庶子来比登天都难。
燕千绪也不打搅这两人,明日告诉爹爹就行了,于是也就按原路回去,但回去的路上对那夏三儿说的商人挺感兴趣的,也很在意,若是那夏三儿没有说谎,那商人可不就是胆大包天,连大沅国的相爷都敢欺负么?
虽然在燕千绪看来,一定是夏三儿又去赌坊了。
燕千绪回到屋里时,外间的兰心已经睡着了,呼噜都打着呢,虽然很小声,但燕千绪是个浅眠的人,也睡不着,便坐在床头翻出书来读。
书上的字硬邦邦的,没有一点儿感情,燕千绪读不进去,脑袋不知为何总想着方才听到的事情,乍一看虽然是偷情,可他们说的事儿似乎不是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