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8章 魏皇来了,青天就有了
家朝廷做过官,熟悉当地士情,遂任命为“益州祭酒”,仍隶属于太常,主管这一州的文教事业。
在其位谋其政,侯芭今年初到任后,就列了一个常常的“蜀中才俊人士”名录,当夜才回到郫县,侯芭就将这份心血之作向第五伦献上……
第五伦正在吃饭,膳食很简单,他吃腻了大鱼大肉,就用蜀中稻米饭配着郫县的腌豆瓣佐餐,只恨这年头没有辣椒,少了些滋味。
还有一堆事一堆人排着队等第五伦处理,随着地盘扩大,需要处理的政务也越来越多,他只能给侯芭这点时间,遂以箸指纸道:
“君辅且一一说说,这名录上诸人都有何事迹。”
侯芭应诺,说道:“自公孙述称蜀王,僭白帝以来,也曾寻访蜀中才俊豪杰,然多有不应者,甚至有强辟不就,被迫自杀之人!”
比如广汉郡梓潼县,有位前汉知名的郎官李业,王莽执政,他看出不对,遂辞官回家,郡守两次征辟,李业以病相辞,王莽听说后也相召,然李业宁死不从辞,隐居故里。
到了公孙述称帝后,仰慕李业大名,遣人再召,对方屡屡不就,于是公孙述大怒,说若李业答应,则授公侯的职;如不答应,则赐他毒药,结果李业也够刚烈,直接抢过使者用来威胁的毒药一饮而尽!
他这一死,公孙述的名声在名士圈顿时稀烂,士人惊呼:“公孙述连王莽都不如”!反而激起血性,辞官自尽的事又出了好几回。
侯芭道:“另有数人,则是侥幸活命,但仍不奉公孙。”
诸如巴郡阆中大名士谯玄,汉成帝时做过侍郎,是桓谭的同事,和扬雄也有往来。新莽时谯玄回乡隐居,被公孙述逼迫做官,老头子差点喝了毒药,谯氏捐出一千万钱苦苦贿赂,才让使者作罢。
好家伙,大汉最黑暗的年代,好歹只是花钱买官,你这公孙成家,是花钱辞官呢!这要是五辞五让的第五伦,岂不是要辞穷了?
而更夸张的是犍为郡人任永、冯信,他俩好像约好了一样,都假托患青光眼,也就是白内障,辞谢征召。
“年纪不大,岂会有青光眼?公孙述不信,派人监视,若二人有异样,便要严惩。任、冯为了瞒过公孙,其妻、婢在面前与仆从私通,竟假装没看到,任永之子坠井,他也视而不见,只闻声后茫然乱摸,大声呼喊,孩童虽救了上来,但已溺水太久痴傻。”
这俩例子太过极端,第五伦筷子停了下来,嘴里的豆瓣酱顿时不香了,但仔细想想,也不能先入为主地说人家没人性,真真逼疯人的,还是公孙述这种令使者携毒药察举的法子。
更何况,第五伦关心的只有一件事……
“谯玄、任永、冯信等人,之所以执着不从公孙述之召,是因为仍怀念前汉?还是看透公孙述不似能君,蜀中割据无法长久,提前避祸?”
若是前者,那就是冥顽不化,若是后者,则是目光长远,区别可大了!
侯芭如实禀报:“谯玄是前汉老臣,曾扬言说……‘唐尧大圣,许由耻仕;周武至德,伯夷守饿。彼独何人,我亦何人,保志全高,死亦奚恨’。这之后谯玄隐居田野,听闻大魏灭成,仍闭门不出,亦无所表示。”
“任永、冯信则不同,听闻公孙述败亡后,两人都用水洗了眼睛,任永声称说:‘世道平,目即清。’”
而冯信也对乡人说:“魏皇来了,青天就有了!”
第五伦心里一乐,对这几人的底色顿时了然,又好奇地发问:“冯信、任永家中当着丈夫之面,与人私通的妻妾如何了?”
侯芭禀报:“任永之妻羞愧自杀,任永在旁孰视,不曾出言阻止;冯信之婢也欲自尽,被冯信抢下刀,驱逐而出……”
明白了,前者是个狠人,后者,确实是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