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的檀木斗柜里抱出群青四君子杭绸被,捋平褶皱,铺在床上。又拍了拍枕头令其松软。便转身道:“爷,好了。”
裴慎剑眉微蹙:“这便好了?”
沈澜稍有些迷茫:“不知爷还有何吩咐?”
裴慎不置可否:“已至夏季,这被子用的还是茧绸,帐子是厚实的绢帐,就连枕头都是西域五色普罗制的,地上还铺着洒海剌。你要热死谁?”
沈澜一时为难,她从未伺候过旁人,只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况且不管是要请裴慎为她销去奴籍,还是要逃跑,和领导处好关系都是第一步。
沈澜即刻端正态度:“爷,奴婢鲁钝,且不曾服侍过人,经验不足。”向领导承认错误。
“若爷觉得奴婢有不妥之处,还请指点一二。”请求懂行的领导指点。
“既然被褥枕头帐子等皆要随四季变化,那么房中其余陈设可也要如此?”举一反三,展现自己的聪慧。
果然,三句话后,裴慎的脸色好看多了。她瘦马出身,平日里多半学些琴棋书画,茶围双陆之类的,哪里有公府丫鬟会伺候人?如今见她聪敏,倒也省事。
裴慎“嗯”了一声。
沈澜便上前,先把全部柜子打开,翻检了一条夏季薄被,卷起床上厚重的被褥和枕头,替他换好。
她此刻穿着宽大的粗布衣衫,腰间只系了根细带,走动间勾勒出袅袅腰肢。
裴慎的目光轻扫过她的腰肢。
太细了些,一掌便能握住。
东西又多又重,沈澜一通忙碌,难免热意氤氲,双颊飞晕。
裴慎放下书,端坐饮茶,余光总有意无意瞥她,见此情态,喉头微动,却只拨弄着手上的白瓷茶杯,端起来一饮而尽。
沈澜一无所觉,换好被褥后转过身道:“还请爷先歇息,我便不吵嚷爷了。待爷醒了,我再来换掉陈设。”
裴慎嗯了一声,又道:“更衣。”
更衣?沈澜微怔,复深呼吸一口气,伸手就去解裴慎腰带。两人靠的实在太近,近到裴慎能嗅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
很清淡,不是女子常用的桂花头油,也不是什么昂贵的花露,倒泛着些清苦。
“用的什么香?”
沈澜一愣,想起来:“昨晚用了些安神香。”为了逃跑点了那么多安神香,纵使穿着旁人的外衫,可里衣是她自己的,难免沾上。
“不对。”裴慎摇头道:“你那安神香虽不劣质,却也不是什么名品,必不会如此清淡雅致。”瘦马纵然需要培养风雅,可到底还是商品,要控制成本。
沈澜想了想,便道:“从前只烧过四弃香。”
“哪些料做的?”裴慎问道。
“无非是些瓜果橘皮之类的。”反正都是廉价易得可自制的东西。
裴慎忖度片刻便明白她为何从四弃香改用安神香。
想来用安神香是为了叫周围监守之人睡得更熟,只是安神香颇为昂贵,若日日烧她承受不起。可若不烧香,忽然在临逃跑前有了烧香的习惯,恐惹人起疑。便只能前面燃些廉价的香料,最后再烧安神香好逃跑。
“你倒聪敏。”裴慎意味深长道,“只是做丫鬟倒也不必太灵慧,勤恳伺候好主子便是了。”
沈澜垂首,心知对方在警告她不要把这些小把戏用在他身上,更不要试图耍些小聪明。
“爷说的是。”说完,替他褪去了腰带、外衫,正打算为他脱去亵衣亵裤,裴慎突然道:“净室备好了水,过来替我擦背。”说着,坦然自若地向净室走去,
沈澜也不生气。裴慎敢洗,她就敢看。
盐漕察院当真富庶,净室内是不知从哪里引来的一泓温泉,偏偏做得又格外清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