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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仍能看出母亲的喜爱与我当时的欢愉。
然而在我眼中,它们总是灰蒙蒙,自母亲离世,这家中没人能替我讲一讲春天是什么样子。
我想过请教秦先生,可当我望着他那双灰色的眸,我就却步了。
当下是个好机会,我便命顾珩为我描述这瓜究竟描述了什么,他下手没个轻重,把边缘捏出痕迹,但我看他面色不佳,便忍下了。
他为我描述着,红花绿叶,皑皑白雪,原来我与母亲有过这样多美好的往事,可叹时间飞逝,我已记不太清她的年轻活泼,唯有卧躺病榻的模样印在脑海。
病魔将她折磨得形容枯槁,往日的衣裳大了一截,她跪在佛龛前,蒲垫上转动这串佛珠,嘴中念念有词。
她在祈祷什么,是否如愿所偿,临死前看着怀里的我,她有没有一丝不舍?
顾珩看着窗外垂下来的繁盛的树叶,长久地静默,我随他一同看去,固执地反复强调:“妈妈是很爱我的,就算我与你达成协议,她也最爱我。”
他没有资格反驳我,只“嗯”了一声,然后我把承载母亲一生的东西收回去,坐到钢琴边。
谱子早刻在脑海,我漫不经心弹着。
手下这架钢琴是与我同岁的老古董,或许比我年岁还大,我自记事起,它就存在于母亲的琴房。
在还被允许与母亲见面的年纪,她常常抱着我演奏,燥热的夏季,优美的乐曲从她的指尖流泄,我咬着手指回头看她,她就像是仙女下凡。
然而仙女的孩子却不一定是仙女,从按下第一个琴键起,我就知道自己不擅于此,我怕见到她失望的神色,便下了功夫背下谱子,不停地练习。
终于我在母亲脸上见到欣慰之色,那天我比得到一颗宝石更觉开心,便倍加努力去学习技巧。
但我果真没有艺术细胞,天赋和苦练的区别一目了然,我没法再上一层楼,原地踏步很久,母亲叹气,说我更像父亲。
她在安慰我,因为据我所知父亲亦弹得一手好琴。
一曲毕,沉默间,听得树叶哗哗响,顾珩忽然问我:“她过得开心吗?”
我怔了怔,低头随手按了几个琴键,有点刺耳,我听见自己说:“我想她过得是开心的,她常常对我笑,告诫我努力活下去。”
那段日子,屈于我的淫威,顾珩连他的林妹妹都顾不上,一放学就和我往小院跑,这是一所关于母亲的博物馆,每一处都有关她。
母亲去世后,这世上好像没人记得她,我寂寞太久,如今有一人愿意听我倾诉,我当然欣快,但仍要摆出态度:“我是可怜你才跟你说这么多。”
我就是嘴上不饶人,顾珩也不是会跟我计较的人,他点点头:“我知道。”
真乖。
所以怨不得我在跟班们面前炫耀,我对她们说,我没撒谎,顾珩就是我的小狗。
她们都不信,我气不过,把顾珩叫来面前,抱臂问他:“告诉她们,你是不是我的小狗?”
我坐在高处,他有些不可置信地仰视我,咬牙切齿,我知道他觉得受到侮辱,可我享受这种别人臣服于我的滋味。
从高处跳下,我凑到他耳边说:“快承认,不然我的妈妈不给你了。”
他撇头,慢慢地,从牙缝里磋磨出一句话来:“是,我的苏大小姐的狗。”
看着跟班们惊掉的下巴,我得意极了,踮脚拍拍他的脑袋示意他回去,被他躲开。
没关系,允许小狗有脾气。
可没想到他脾气这么大,整个补习时间都没理我,任我怎么逗他挠他痒痒,他都一副冷若冰霜的表情。
“别生气了,女人在外面总是要面子的。”我说。
他听了这话立马转头,像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