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h)
谢凝后颈忍不住噼啪泛起了鸡皮疙瘩。
还不待发作,轻飘飘的话如呵气般贴着耳际传过来似乎还带一点点委屈。
他道:“我送你的那个纸鸢如今还在吗?”
一句话倒是问倒了谢凝。
呆了会,片刻,又暗自啐自己。
纸鸢?什么纸鸢?去他的纸鸢!
猛转过头,谢凝该翻旧账的,对上那人漆黑乌润的眼,张了张嘴又觉得脸上滚沸仿佛什么都骂不出口,平白给自己添堵。冷着小脸半天,才哼道:“什么纸鸢?小时候大约是玩过几回,倒是没想这么多年了,世子爷对这等小孩玩具还有兴趣呐。”
明白她是恼了,华锦没再刺激她,静静看了会她的侧脸,又移开视线:“随便问问罢了。若丢了便丢了,阿凝高兴就好。”
他轻描淡写,谢凝也不自在,低头发现这厮掌心还压着她的手背,谢凝悄悄试着抽了抽,没挣开,甚至反还有收紧的趋势,羞愤下又瞪直眼怒道:“光天化日的,华锦你小子到底想干什么!”
谢凝急了。也顾不得他劳什子身份称谓,直呼其名。
华锦心底无声闷笑,眼皮颤了两下,压下心头蠢蠢欲动,知道不能把人逼得太狠了,从善如流的放开,他一脸无辜:“谁让你老是躲我。爷好不容易从北疆九死一生回来,这一连几个月也不见你露脸给爷接洗个风尘。”听着语气似乎还有一丝丝埋怨。
他都以为她已经不在京城了。
他说的夸张,谢凝却不以为意,他自己当初不也一声不响的走了吗,好意思说。谢凝冷哼一声:“需要么?我看世子爷在风尘堆里打滚不也滚的挺欢的。”
她语中带刺,华锦但笑不语,一双惑人凤目只在她脸上肆意流转,脉脉含情,望不尽似的。谢凝被这眼神看得有些发毛,心头直敲小鼓。
几年不见,谢凝记忆中那个高瘦清秀眉眼如画的少年全没了踪影,如今眼前这个身姿挺拔面若冠玉的男人端的是玉树芝兰,愈发俊美得没了边,
可惜,谢凝是无福消受了。
即使知道他这视线里并不含任何一丝恶意,谢凝还是渐渐感到了不适,手心底冒出了点细汗,没由来的反感顿生,又忍了片刻,还是默默起身坐到了离他远一些的位置。
这番举动华锦自然是看在眼里的,眸光微黯。
自作孽,不可活。
明知是自找的,心底还是平白生出几丝躁气,本不该此刻出口的话还是问出口了。
“阿凝,还是这般讨厌我么?”
此言一出,彼此忽然就相对无言了。
华锦看见谢凝的脸白了一瞬。
空山只余风声。
*
一旁搁置许久的酒盏里落了片不知何时吹落的桃花瓣,谢凝低眉望那微黄澄澈的琼浆底印出自己的杏仁眼,眨了眨眼,心下莫名添了烦乱紧张。
她收拾了心情,秦王世子那句话,她就浑当没听清,清了清嗓子道:“行了,这回旧也叙了,酒也喝了,世子爷若没什么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说罢,谢凝匆匆捡起了一旁帷帽拍了拍重新戴好。白纱垂落,她再看不清眼前人的神色,眼前人亦然。
走前,她张了张嘴,似乎觉得还得再说点什么,于是挠挠脑门想了想,叉腰道:“往后少来找我。”
“......”华锦抿了抿唇。日头都仿佛因为这几个字晃了晃了。
*
有些事,行差踏错,一念神魔。
有些事,他们都默契的不再提。
于他们而言,今与昔,难追回的哪里止光阴。
可若不是珍惜往日的情分,她又怎会轻易的出门,像这般与他面对面心平气和相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