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节
你的另一个名字叫……汁炆。你的牒位,至今还供奉在雍国宗庙的,玄武座前,恒儿……恒儿!”
姜恒已转身,离开那卧室,冲到廊下,看着雨水,耿曙从身后追上。
“恒儿!”耿曙最怕的一刻终于来了,他伸手去握姜恒的手腕。
“你是我的弟弟,”耿曙说,“爹娘还是你的爹娘,只是你的出生,与你一直以为的不一样,我永远是我,恒儿!”
姜恒全身发抖,呆呆看着耿曙,眼里现出空洞,耿曙不知所措想抱他,姜恒却一转身,冲进了雨里。
“恒儿!”耿曙马上背起黑剑,追了出去。
姜恒快步跑过门外长街,茫然面对铺天盖地的雨水,这天地竟是对他而言如此陌生。
耿曙没有再靠近姜恒,跟在他的身后。姜恒回身,忽然大喊道:“别跟着我!”
姜恒脑海中一片空白,他下意识地往前走去,耿曙却寸步不离,紧跟在姜恒五步之外。
卧房内,一阵风吹过,展开的信落在地上。
吾妻昭:
【雍宫局势一如当年你我所料,汁琅之死,仍有内情。】
【令妹生下汁炆后,大萨满药石乏术,终不得救,晴儿中毒已深,撒手人寰。汁琮若果真如我与界圭所料,毒死兄长,汁琅之子定不得幸免。如今孩儿被界圭偷出落雁,本意予我寄养。但我业已目盲,又在安阳,恐不得保全……】
“恒儿!”耿曙深一脚、浅一脚在雨里跟着姜恒,姜恒漫无目的,走过积水横流的街道。
他的心里空空荡荡,一瞬间犹如灵魂离体,茫然地审视着这个世间。
【现将他交予你,为令妹与汁琅唯一骨血,你可自行决定其生死与去留。其后腰处有一胎记,太后若亲眼所见,定能辨认……】
信件不过匆匆数行,尚未写完,十九年前的墨迹洇在发黄的纸张上。耿渊也许改变了主意,觉得以妻子的性格,什么都不必说了,最终这封信,仍旧不曾寄出。
浔东城内,奔马经过,耿曙马上拉住了姜恒,挡在了他的身前。
那是城中巡逻的队伍,为首的武官大声道:“什么人?”
耿曙一手伸到肩后,握紧了黑剑剑柄,同样大声答道:“浔东人!”
武官看了两人一眼,以为姜恒是女孩儿,小两口吵架跑了出来,便没有多问。雨越下越大,淋得姜恒全身湿透。
“回去罢!”武官说。
天顶闪电划过,照亮了三人的脸,姜恒忽然觉得那人有点眼熟,想起来了,他是当年浔东的城防治安官。
“走吧。”耿曙不想在这个时候动手,拉了下姜恒。
姜恒渐渐清醒过来了,意识正在一点一滴地回来。
治安官纵马离开,姜恒转头看耿曙,耿曙分不清他脸上的是泪还是雨水,他想吻一下姜恒,却恐怕令他更为难受,但就在两人对视之时,姜恒眼里,依旧是耿曙一直熟悉的神色。
“恒儿。”
“哥。”姜恒轻轻地说。
耿曙终于放下心来。
姜恒说:“我……我没事,哥,我只是……我没有想过,我……从来没有想过。”
及至此时,姜恒总算明白了,伤感才一瞬间涌上心头,他抱着耿曙,在雨里大哭起来。耿曙抱紧了他,低声说:“没事了,没事了,恒儿,一样的,都是一样的。”
“不一样,”姜恒哽咽道,“我知道不一样……”
正如耿曙所想,那巨大的伤感与虚无,一刹那淹没了他俩,就在这场雨里,一切从此变得不一样了。
姜恒说不出变化在何处,也尚未想清楚,这对他而言究竟是痛苦,还是转机,但此刻耿曙的心跳与胸膛、肩膀,他的体温,已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