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
得害怕,反倒觉得他们很亲切。
一扇窗户对着后院的葱郁,空气里有那种小时候家里的味道,在这个房间里,时间的流速好像比外面要慢很多。
苏酥觉得在这个房间里呆着很舒服,江以北喜欢在这里画画大概也是因为如此。
“你在画什么?”
苏酥对着画布上奇奇怪怪的线条,完全摸不清头绪。
“名字。”
江以北用细毛画笔蘸上碟子里的暗赭色的颜料,在画布上用点画的方式细细着色,画布已经打了底,一眼看上去像落日下的鸣沙山,不过是起风时候的鸣沙山,画里仿佛是有空气的,弥漫着一层随风飞舞的扬沙。
画的边缘是赤金与赤红交织出来的颜色,像太阳没入地坪线后,留在视野里的最后一抹色彩。
“谁的名字?”
苏酥一头雾水地问。
江以北指了指旁边小桌上两本展开的书。
苏酥翻到书的封面看了一眼,一本是《敦煌石室写经题记》一本是《敦煌杂录》。
江以北解释说:“古人热衷于抄经,认为可以给来世积攒福报,敦煌地区的抄经活动在这两本书里有详细的记载,那时候官府和寺院组织差役和僧人抄经,民间的信众也抄经,抄完通常在佛经尾部写一段题记,用来记述抄经者的身份,抄经时间,场合,祈愿,抄经的经历,我画的就是书里那些抄经人的名字。”
苏酥觉得他的选材好有感觉,他没有画经文,而是画抄经人,画那些岁月长河里昙花一现的名字。
苏酥忽然想起自己曾经在西安的碑林,对着一块写满古人名字的功德碑津津有味念了好半天。
她懂那种感觉。
江以北抬起笔,苏酥仔细看刚刚画完的这部分,依稀辨认出是一个繁体的名字,再看前面那些画完的部分,渐渐一个个的辨认了出来。
名字的起笔部分用色比较深,下笔实在,中间部分就开始向很细很细的点画过度,好像用暗赭色的沙子一粒粒堆积成的,画的尾部线条越来越虚,越来越发散,像被一阵风吹散了,细细的沙粒飞进了漫天扬沙里。
人间唏嘘,莫过生命。
他的画里没有情节,却有无数个完整的故事,故事的内容全部留白,却让人唏嘘到想哭。
苏酥直到这时才真正意识到这个人的画有多牛逼。
她忽然就有点好奇,这样的一个人,为什么会喜欢上自己呢?
她忍不住问江以北:“你喜欢我哪?”
江以北一边蘸颜料,一边吊儿郎当地说:“胸大腰细屁股翘。”
苏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