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又听了村子里的一些谣传,说他模样那样艳丽,只有吃人的艳鬼才会长成那样,她总是很怕他,不敢同他讲话。
少年眼底总是森冷的,也不同她说什么。
可她后来才知道,他并不是如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冷冰冰。散修村是穷山恶水出刁民,有一次同村里的流氓妄图对她不轨,旁的同她还有几分熟稔的只管当没看见,这见过没几面的少年却仗义出手了。
可是,这所久久存在于她记忆中孤独的小木屋和沉默冰冷的少年却不见了。
萋萋芳草长满了一地,昏黄的夕阳余晖斜斜照下来,像是给万物都镀上了一层金。凉风浅浅吹着,拂到人的脸上只觉得格外冰凉。
崔辛夷默默站着,眼见着薄暮夕阳从丛林落下,暮色开始四合。
夜凉如水,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拢了拢身上的雪色外袍,困惑不解地往回走。
等回到了自己在散修村住的院子里,她打开尘封已久的卧室的门,掐了个净尘诀,才迈步走了进去。
房间里的摆设依旧如故,其中最显眼的便是占了整面墙的书架和另一面摆满了瓶瓶罐罐的置物架。
她在散修村每日便是跟着师父研习医理,采药制药,打坐修炼,这在外人看来枯燥无比的日子,却是崔辛夷最快活无忧的一段时光。
她从小在师父身边耳濡目染,酷爱医道,早早立志要学得一身好本领,治病救人,悬壶济世,做个师父这样受人敬仰的医修。
目光掠过自己往日最钟爱的医书和曾用来装药的不计其数的小药罐,忽然,她目光一顿,停在了几个朱红色瓷瓶上。
朱红色瓷瓶已经落了一层浅浅的尘土,她又施了一个净尘诀,落灰的瓷瓶顿时变得崭新无比。
不对,师父不爱艳丽的颜色,往日她们这里便从未用过朱红的瓷瓶,买的从来都是白色青色的瓷瓶。
电光火石间,崔辛夷突然想到,她们前世是得过几个朱红色瓷瓶的,那是卖瓷瓶的老板因她们是常客便送了几个新烧的好看的朱红色瓷瓶,她推脱不得,只得收下。
后来,她为了省事,便直接拿给了张露白来装药,那时候的她还调皮地想,这颜色正艳,刚好衬那艳鬼。
前世朱红色的药瓶,是尚且年幼的她全给了张露白的。
那眼前这朱红色的瓷瓶,又是从何而来?
光滑的瓷瓶从崔辛夷手中滑落,她心头砰砰跳起来,一个念头止不住地浮上心头。
她重生便成了这世最大的异数,倘若这一世便没有张露白呢。
巨大的失落感如潮水般渐渐将她淹没,她失神去拾起掉到地上的碎片,冷不丁被锋利的瓷片划伤手指,一滴殷红的鲜血出现在她的指尖。
第二天一大早,熹微的晨光透过窗子照进了屋里,只听“吱呀”一声响,一道白色的身影关上了门,迎着晨曦而来。
崔辛夷疲倦地揉了揉眉心,她昨晚想了一夜,还是不肯相信一个大活人会凭空消失,她的命运会改变,难不成张露白的便不会改变了吗?她只不过是还没有找到他而已。
崔辛夷吃了一颗恢复精神的丹药,便往另一个房间去。
这间屋子被设了灵锁,她从乾坤袋里掏出灵匙,打开房门走了进去,径直走到架子床前,靠着记忆在落满了灰尘的床上捣鼓了一阵,只听“咔嚓”一声,平整的床榻上,一个漆黑的洞口便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她从中掏出了一个漆黑沉重的大木箱,掐了个净尘诀后,箱子变得崭新油亮。
崔辛夷的手在触碰到木箱上已经生锈的锁时却顿住了,耳畔陡然响起素来不苟言笑的师父严厉斥责她的声音。
“辛夷,你为什么要动这本医书?师父对你说过多少遍,我们修医道是来救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