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提起这事殷夫人便气不打一处来,道:“爱吃不吃,反正也饿不着别人,谁管他?”
赵佳臻收起玩笑之色,道:“我的好娘亲,都这时候了,您就别只顾着跟三弟置气了。祖父一向看不上他性格软弱,可不能让他因为此事遭祖父彻底厌弃。毕竟五房那边……可是会讨祖父欢心得很。”
“我能不知眼下最要紧的便是此事吗?可你三弟他现在猪油蒙了心,油盐不进呐!”殷夫人唉声叹气。
“昨夜得了苏妈妈的信后,女儿彻夜苦思,倒是有了个缓兵之计,待会儿三弟的午饭,便由女儿给他送去吧。”赵佳臻道。
“什么缓兵之计?”
赵佳臻附在殷夫人耳边如此这般说道一番。
殷夫人疑虑:“这……能行吗?”
赵佳臻端起苏妈妈送来的茶,闲闲道:“如今三弟和那姓庞的便似暗夜行路,看不着一丁点儿希望。这时候,哪怕只有一丝微弱光芒,三弟也会拼命抓住的。只不过,既有了这一招,便得提前与我那未来的三弟媳通个气了,低门高嫁,可别再是个糊涂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殷夫人捏着帕子,面露难色。
赵佳臻忙道:“娘,您得端着做婆母的架子,自然不能亲自去与我那三弟媳说道此事,此事便交给我,包管给您办妥贴了。”
殷夫人叹气道:“她那般家世,我也不指望她能对你三弟将来有何助益了,只盼她能帮着你三弟挡住那边射来的暗箭,便是大功一桩。”
晌午,赵佳臻带着送饭的丫鬟来到西小院,进了左间内室,房里没有开窗,暗沉沉的。床上一人面朝里卧着,如墨长发似一条大蟒般蜿蜒在枕上,听见有人进房,动也不动。
“将饭菜放下,都出去吧。”赵佳臻吩咐丫鬟。
大约听出是她的声音,床上人影动了动,翻过身来,露出一张眼窝深陷双唇泛白,却依然美如雨梨幽昙,我见犹怜的小脸来。
赵佳臻心中喟叹,她这个三弟纵有千般不好,总还有一样别人比不了的,那便是颜色绝好。
“多久没开窗了?这屋里的味儿都快馊了。”她走过去将窗户打开。
赵桓熙被照进屋来的灿烂天光刺得双目酸痛,眼角溢出泪花,抬手拿袖子遮住眼睛,道:“娘叫你回来劝我?哼,别费劲了!”
赵佳臻走到床边,伸手就重重地打了他一下。
赵桓熙挪开袖子,一双轮廓精致的丹凤眼瞪得大大的,呈现出一种少年特有的水薄剔透,错愕地瞅着她,白嫩嫩的左脸颊上,在枕头上压出来红痕宛然。
“连三姐都不叫,我招你惹你了?当初你与那庞黛雪事发,被爹娘打骂之时,还不是只有我护着你?”赵佳臻叉腰生气道。
她这一说,赵桓熙倒有些羞愧,披散着满头长发,低垂着又长又密的睫毛从床上慢慢坐起,低声道:“我当然记得当日三姐的相护之情,只是……只是……我见都不曾见过那徐家女,真的不想娶她。听说徐家也是败落的,既然祖父爹娘都不在意家世,那为什么不能是别人?我就想娶个与我聊得来的,就那么大逆不道?”说着眼圈儿一红,小嘴儿一撇,啪嗒啪嗒掉起了金豆子。
他原本生得美貌,这一哭起来便如碎玉流珠,看得人心都要碎了。
赵佳臻却直想翻白眼。
这个傻弟弟,就知道跟家里人犟。徐家女是因为祖父与徐家老爷一见如故做了忘年交,这才定下的儿女亲。再说徐家再败落,毕竟也是从忠义伯府分出来的嫡支,真当赵家的嫡长孙媳是什么破落户儿都能做的?
念及胞弟的秉性,她只得耐住性子在床沿坐下来,一边拿帕子给他拭泪一边道:“好在是我回来了,如若不然,你还不知道要受何种苦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