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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她抽出云水刀,刀身光滑如镜。一粒雨水顺着刀沿滑出,砸落到铸师的眼边,像一滴泪。

    那双浑浊濒死的眼陡然有了光彩,甚至带着怀念与自满。泠琅静静地看着,她知道他认出了这把刀。

    没有谁会忘记自己生平最得意的作品,尤其当这件作品归属于一个充满传奇的人,从此那个人的传奇便是刀的传奇,那个人的名声便也是刀的名声。

    这不能不称作为一种骄傲。

    他凝视着流畅的、完美到让人心碎的刀面。屋外骤雨未歇,来人神秘莫测,生命正在消散,但他只看着他的刀,像在看一位再也无法得见的恋人。

    泠琅蹲下来,用刀背贴上铸师的脸,她想他应该不会拒绝这种亲近。

    “刀的主人死了,”她在雨声中平静地说,“因为一把会消失的匕首。”

    “有人告诉我,它太过奇异诡谲,很有可能是出自于你之手,我应该来见你……我找了你很久,但或许还是晚了一步。”

    “那把匕首大约四寸,柄上嵌着白玉,雕了连绵花纹,像云朵或是水波……我分不清。总之,我推开门看到它,不出两息的时间……它凭空消失了。”

    “你现在看起来很不妙,如果能告诉我那是什么,我会助你解脱。”

    铸师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闭上眼,用沾染了血的脸庞紧贴冰凉刀面。因为失血,他的面色有一种奇异的灰白。

    良久,他终于开口:“这是一把只能在夜里使用的匕首,它在铸造之初,便不能见到光。”

    “不是出自于我,但我认得它……”他费力而嘶哑地说着,声音像灌满了风。

    “它叫什么?”

    “春秋谈……”

    “它是谁的?在哪里?”

    铸师开始止不住地抽搐,他用一种类似于恳求的眼神看向她,只回答了后一个问题:“泾川侯府。”

    泠琅没有追问,她意识到他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再去刨根问底,未免太过残忍。

    她起身,重新用刀尖指向他。

    铸师一生中最钟爱的作品,终究还是沾上了他的血。

    而带着刀的人,离开那个雨夜后踏上了寻找谜底的路途,兜兜转转,答案终于显现在她手里。

    春秋谈三个字被随随便便地书写在陶罐背后,看上去可称潦草。它被随意放置在厨房角落,好像也完全不设防。

    泠琅好像看到,一扇沉默的门立在她眼前,而她的手正扣着门锁,只需要轻轻一推——

    “要放红豆。”她听见自己说,语气十分轻快。

    将陶罐放回原处,她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

    将甜羹送去房间,若无其事地关切攀谈,临走时还贴心地安抚了小厮银钱,她镇定自若一如往常,不会有任何异样。

    只是从那天起,泠琅便多了一项贤妻之举——煮甜羹。

    用着这个借口,她日日出入小厨房,很快便同小厨房忙活的下人们熟络起来。自然随意地闲聊,貌似关心地问询,一点一点试探关于陶罐的事。

    她将写着字的纸条摘下收好,只留下罐身,假装疑惑地问这是哪儿来的。

    竟是无人知晓。

    好像它就是凭空出现在那里,没有谁能道出它是做什么的,又为何被遗忘在此处。

    只有洒扫的老仆看了看,又闻了闻,肯定道:“这定是盛酒的。”

    阿嬷不信:“我怎闻不到酒味?”

    老仆自信道:“因为它早已被喝完。”

    “为何你能闻出?”

    “倘若你也同我一样有几十年的饮酒功力,便也能闻出了。”

    眼看着二人要拌起嘴,泠琅适时打断道:“那你可能辨认出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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