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梁漱溟先生学习
自尊自强却烦闷苦痛的。所以梁漱溟要在学校教育之外,另辟挽救青年的战场。可惜那时候没有博客,否则漱溟先生一定会开辟一个“梁博书院”的。
从此梁老师就投身于乡村建设,奔走于山东、广东、河南、河北、江苏、山西等地。在那军阀割据兵荒马乱的旧中国,教育救国是远水不解近渴的,但禁赌禁毒、反对缠足、扫盲识字、指导农牧、保健防疫、移风易俗等活动,总体上是促进社会进步的,总不能要求每个知识分子都去领导人民闹革命吧。
梁漱溟在山东搞教育实验时,得到了山东主席韩复榘的支持。民间有很多韩复榘不学无术的笑话,孔老师也会讲七八个。但实际上韩复榘文化水平很高,熟读四书五经,在县衙和部队里都当过“司书”,是以文武双全的本事当到一员大将的。传说中他那些愚蠢的搞笑之举,孔老师认为一部分是民间文学的“集合”作用,将发生在多人身上的事情集中到一个人身上,造成“典型”效果;另一部分则可能是韩复榘故意装傻充愣,其中又可分为幽默调侃和愤世嫉俗两种。比如蒋介石推广“新生活运动”,强令国民上街一律“右侧通行”,韩复榘说:“蒋委员长脑袋瓜子进水啦?让人走道都靠着右边走,那他妈的左边谁走啊?那马路不浪费了一半吗?”一个省主席,是断不会弱智到此种地步的,韩复榘假如确实说过此话,那就是故意装傻来反对蒋介石不得人心的“新生活运动”。而梁漱溟搞的教育实验,韩复榘就不但支持,而且亲自考察。韩复榘个性倔强,又佯狂傲物,所以冯玉祥蒋介石都很讨厌他。冯玉祥打过他一个耳光,老蒋则终于寻了个“不战而逃”的罪名,把韩复榘给诱杀了。
梁漱溟跟国共双方许多高人都有交往,自负是同盟会老资格,志向又高,学问又大,所以虽然待人平和,但心中敬佩的其实没几个人。抗战期间,他两赴延安。第一次与毛泽东彻夜长谈抗日前途,就被毛折服。毛泽东把即将写成的《论持久战》的观点向他和盘托出,梁漱溟顿时眼前一片光明。他说:“蒋介石的讲话、文告我听过、看过多次,个别交谈也有若干次了,都没有像这一次毛泽东那样有这么大的吸引力和说服力。我说这些,毫不带主观上的随意褒贬,而是历史事实。”毛泽东能说服梁漱溟,后来当然也就说服了整个国民党和全国人民。第二次彻夜长谈建设新中国问题,在阶级斗争和改良主义上发生了争论。梁漱溟强调中国社会的特殊性,按照传统文化的伦理本位就可自然建设好,而毛泽东强调“普世价值”,强调“中国社会却同样有着与西方社会共同性的一面”,不革命就不能完成历史重任。“两人相持不下,谁也没有说服谁。”但谈话从容亲切,“明明是各不相让的争论,却使你心情舒坦,如老友交谈。”
数年后,梁漱溟反思了自己对中国社会的认识,承认中国不但存在着阶级,而且存在着尖锐的阶级斗争。这并非是毛泽东说服了他,而是抗日战争的现实唤醒了他。梁漱溟的很多学生,都参加了共产党的抗日部队,有的还牺牲了。目睹抗战现实和国民党畸形抗战积极反共的高压政策,梁漱溟参与创建了“民盟”,成为国共之外的第三大政治力量。人一旦参与政治,就难免会说错话,办错事。梁漱溟“素常有自勉而勉人的两句话:一曰在人格上不轻于怀疑人家,二曰在识见上不过于相信自己。”孔老师认为这两句话是值得我们学习的。
梁漱溟自负要“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他家书中说“今后中国大局,建国工作,正需要我,我亦不能死。”他多次遇到危险,都幸免于难,自以为是老天爷保佑他这个民族伟人的。后来他知道了自己的狂妄,原来都是共产党的地下英雄保护了他。
1946年,梁漱溟二赴延安,把在重庆不能说的关于建设国家的理想大大畅谈了一番,毛泽东找了十位中共领袖来听他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