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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着什么。然后他看到汤君赫的胳膊,袖口处露出的刀尖已经收了回去,可是那只胳膊还是在微微颤抖。
他伸手握住汤君赫的右手手腕,然后缓缓挪向下面,手从那个宽宽大大的袖口伸进去。
避开锋利的刀尖,他温热的掌心碰到汤君赫那只紧攥着刀柄的拳头。
六月闷热的天气里,那个拳头僵硬着、冰冷着,像极了一团坚硬的冰块。他继而感觉面前的身体绷紧着,像是不知道如何放松下来似的。
他伸手握住了那个拳头,用温热的手心包裹着它,他的声音软了下来:“松手。”
那只拳头执拗地握着,在他的手心里不住地颤抖,跟那两片漆黑的睫毛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夜幕完全降落下来,温热的手心把那只冰块般的拳头捂暖了,也捂化了,杨煊又开了口,几乎是有些温柔地说:“没事了,把它给我。”
远处传来一声急厉的刹车声响,汤君赫前一秒还攥紧的拳头突然颓然地松开了,那把刀倏然掉了下来,刀柄落到杨煊手里。
绷紧的身体一瞬间脱了力,他整个人贴着墙往下滑,然后被杨煊握着胳膊,托住了。
第二十章
汤君赫整个人浑浑噩噩地,被杨煊拽着胳膊走。他吓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点劲儿也使不上来。刚刚企图杀死周林的那个举动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和勇气,他完全不敢回想,自己险些成了一个杀人犯。
他的冷汗顺着额角涔涔地流下来,把额前的头发都濡湿了,它们结成绺,软趴趴地搭在他泛着水光的额头上。
他的两条腿软得走不动路,每走一步都趔趄着要跪到地上,杨煊只能站定了,伸出胳膊把他揽住了,扶着他朝前走了几步,又觉得速度实在太慢,便松开汤君赫,身体背对着他半蹲下来,回过头说:“上来吧。”
他背着汤君赫站起来,他同父异母的弟弟软绵绵地趴在他背上,浑身都是冷冰冰的。他们胸前的肋骨和后背的脊柱抵在一起,少年硬邦邦的骨头随着走路的步幅互相磨蹭,硌得有些疼,但谁也没吭声。
杨煊听到他弟弟哭了,那声音低低地,仿佛刻意压抑着,带着无尽的绝望和委屈,他的衬衫被眼泪打湿了,隔着薄薄的布料,湿润而温热的液体流到他的后背上。
他都经历了些什么,怎么宁肯杀了那人也不肯向自己求助?他没有告诉过他妈妈,也没有告诉过杨成川吗?他不是一直被他妈妈当成小公主来养的吗?无数个问题涌到杨煊的喉咙里,他从来都没有过这么强烈的说话欲`望,可是他又把那些问题咽了回去,沉默地听着他弟弟趴在他背上呜呜地小声哭,像一只走投无路的小动物那样。
走到那辆倒在地上的自行车旁,杨煊把汤君赫从后背上放下来,先是扶起车子,又把哭得一脸鼻涕眼泪的汤君赫扶到自己的车座上坐好。他从衣兜里翻出一包只剩下两三张的面巾纸,塞到汤君赫手里,然后骑上车,一只脚踩着车蹬,一只脚踩在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