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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摇曳的灯光下凝望着她，那眼中有一两点跳动的明亮，如同水波一般不安定。他低声说道：“因为，你应当要告诉我，让我替你去做的。为什么在这种非常时刻，还要亲身涉险呢？”</p>

    他温柔的话语，让她呆了呆，不知该如何反应。许久，她才捏着筷子，低头迟疑地说道：“因为我不知道……连端瑞堂也可以成为这么凶险的地方。”</p>

    王蕴不由得笑了，他凝望着朦胧灯光下的黄梓瑕，不知道是否灯光的原因，她的脸颊上晕着两片红霞，让一直苍白的她此时显得娇艳无匹。</p>

    王蕴只觉得心口悸动，难以自抑的，他抬起手，想要摸一摸她初绽桃花般的面颊。</p>

    但就在他的手即将触到她的肌肤之中，她的面容忽然转开了，目光看着窗外说道：“似乎已经很晚了。”</p>

    他又岂能听不出她的意思。他僵在半空中的手停了停，然后才尴尬地垂下来，假装收回她面前的空碗，取走了一个碟子。</p>

    气氛变得微妙起来，黄梓瑕吃饭的动作已经开始僵硬起来。</p>

    王蕴也不说话，直等到她吃完后收拾碗筷时，他才说：“虽然很不想说出口，但梓瑕，你今晚必须得尽快做一个决定。”</p>

    黄梓瑕点了一下头，默然无言。</p>

    “因为，我能保得出我的未婚妻黄梓瑕，却保不出夔王府的宦官杨崇古。”他缓缓说着，目光凝视着她，一瞬不瞬，就连她睫毛的颤动都收在眼底，“所以梓瑕，我需要一个承诺。”</p>

    黄梓瑕垂下睫毛，那细密浓长的睫毛遮住了她眼中的神思，也给她的面容上遮了一层淡薄的阴影。</p>

    灯光摇曳，一室动荡的暖橘黄色，却终究无法给她带来真正的温暖。这样孤寂的寒夜，这样绝望的处境。在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之时，幕后的力量已经露出了狰狞的爪牙，她避无可避，逃无可逃。</p>

    她抬头环顾四周，坚冷的囚室，高而小的铁窗，如今身陷此处，仿佛已经到了绝路，再也没有曙光会出现在她面前了。而不偏不倚的，王蕴却在她的面前搭建了一条虹桥，在悬崖绝处，让她看到了逃出生天的希望——</p>

    是的，希望。她的，也是李舒白的。</p>

    若她放开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是不是，他们会就此覆没在长安的暗夜之中，就此无声无息如泡沫破灭，就如从未在这个世界存在过一般。</p>

    黄梓瑕默然收拢十指，紧紧地握紧自己双手，即使指甲掐进了自己的掌心，也毫无感觉。</p>

    她闭上眼，低声说：“一切……任凭王公子安排。”</p>

    “还是王蕴厉害，居然能从大理寺把你保出来。”</p>

    第二天周子秦到永昌坊王宅，见她完好无损地呆在这里，顿时膜拜不已：“你卷入的可是杀人案！”</p>

    黄梓瑕精神萎靡，她昨日陡遭剧变，通宵未眠，面容憔悴不堪。听他的惊叹，她却只默默捧着一卷书看着，没有接他的话茬。</p>

    周子秦见她在看书，便凑过去，问：“你在看什么书啊？”</p>

    “《归内经》，一本医书。”黄梓瑕说道。</p>

    周子秦诧异地问：“怎么一大早在看这样的书？”</p>

    “不啊，看了一夜了。”黄梓瑕将其中一页折好，掩卷放在桌上，说，“昨晚从大理寺回来之后，王蕴帮我从胡大夫的案头打包送来了二十多本医书，这是其中一本。”</p>

    周子秦有点迷惘：“胡大夫是谁？”</p>

    “就是昨天那个阿实抓药的方子，是胡大夫开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