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稚抬起头，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注意着他的表情，替他觉得难过，又因为他的平静有些不知所措。她凑过去，再次主动牵住他。</p>

    “怎么这表情？”段嘉许温和道，“没事儿，我不难过。”</p>

    毕竟已经过了爱做梦的年纪了。</p>

    也知道，这个世界上的奇迹并没有那么多。希望段志诚能够醒来，却也明白，这个可能性低到可以忽略不计。</p>

    两人出了太平间。</p>

    桑稚忽地停下步子，朝他张开双手：“抱抱。”</p>

    段嘉许一愣，顺从地弯下腰，抱住她。他能感觉到，她的手轻拍着他的背，喃喃低语着：“我不能跟你说没关系。”</p>

    因为，不可能会觉得没关系。</p>

    “但我能陪你一块难过，所有事情都能陪着你，”桑稚说，“你不用自己强撑着。”</p>

    希望你能因此，觉得不那么难熬。</p>

    听着她的话，段嘉许唇角的弧度渐收。像是在想什么事情，他垂下眼睫，忽地喊她：“只只。”</p>

    “嗯。”</p>

    “我是不是真的年纪太大了？”</p>

    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但桑稚还是认真地否认：“没有。”</p>

    段嘉许的喉结上下滑了滑，仿佛在抑制着什么情绪，半晌后，才似有若无地冒出了句：“那我怎么爸妈都没了啊。”</p>

    “……”</p>

    桑稚的鼻子发酸，抱着他的力道加重。她的眼尾泛红，忍着话里的哽咽，慢慢地，一字一顿地说：“我陪着你。”</p>

    我有的，都给你。</p>

    我所获得的所有温暖，也全部都给你。</p>

    “我给你一个承诺，好不好？”桑稚说，“我们以后会有一个家的，我会陪你到很久以后。我的家人，也会成为你的家人。”</p>

    “嗯。”段嘉许淡声重复，“我们，会有一个家。”</p>

    桑稚摸了摸他的脑袋，学着他之前的语气，认真而又郑重地说着：“别人有的东西，我们嘉许也都会有的。”</p>

    段嘉许笑了出声，声音有些沙哑。</p>

    “好。”</p>

    那些无法摆脱，又割舍不掉的过去。</p>

    在这一刻，像是随着段志诚的离开。</p>

    终于，彻底地过去了。</p>

    七月中旬，桑稚的暑期到来。</p>

    一结束最后一门考试，桑稚便坐车去了机场，回到南芜。隔天一早，她被段嘉许叫出去，到市区一个刚开盘的小区看房子。</p>

    两人看了样板间。</p>

    三房二厅二卫，外加一个小阳台。空间不算太大，一百多平，格局和附近的环境都挺好。</p>

    所有一切，都挺完美。</p>

    就是价钱让人有点难以接受。</p>

    怕中介听到，桑稚凑近他的耳朵，提醒道：“这个好贵。”</p>

    “我家只只打算用来藏娇的房子，”段嘉许学着她用气音说话，听起来懒懒的，“买便宜了，她可能就不好意思拿出手了。”</p>

    “……”</p>

    “哥哥还等着被藏呢。”</p>

    “……”桑稚皱眉，“买个两房的，七八十平就行了。”</p>

    “小孩，这是结婚用的房子。”段嘉许说，“一间咱俩，还有一间要留给我家小孩的小孩。”</p>

    桑稚很正经：“那不就是两间。”</p>

    “再弄个书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