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媛扬眉道：“世道不公？然想过，怨过, 甚至觉得圣书上所言的大乃是一堆狗屁。前十五年我过得由在，在这片最繁荣的土地上感受方来朝的恢宏壮大，觉得我要为这片土地奉献终生，后十年，我怀才不遇，热血微凉，经历家破人亡，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怎不怨。”

    说着，她顿了顿，接着说道：“当我怀着怨恨的心，开始游历大江南北，心中的恨意却逐渐消弭，反倒升起些迷茫。”

    “游历那几年，我见惯了悲欢离合，好人恶人数不胜数，有人不是纯粹的好，有人也不是纯粹的坏。好人也会做错事，坏人也会有善心，真正纯粹的好人和真正大奸大恶之人实际是数。”

    明栩听的很认真，一开始她是想考验沈媛的，如，她却觉得己反倒感悟多几分。

    纸上得来终觉浅，明栩哪怕看过再多书，学过再多知识，也没有真正体会过人间的悲欢离合与三观正邪。

    人的寿命是六界中最短的，她的智慧经历却是六界中最丰富的。

    因为其他五界哪怕沧海桑田过去，依旧是那般模样，只有人界，时代更迭，前后继承。

    人性才是这世间最难懂的东西，这东西六界都有，只有人界体现的淋漓尽致。

    听着沈媛的话，她觉得己像是在逐渐弥补一些缺失的东西，不由主的端正了态度。

    “我本要放心中仇恨好好寻个地方隐居，细细思索心中迷茫，此时江山却乱了。”

    “我见遍黎民百姓之苦后，曾经的迷茫不知为何突然想通了。”

    “江山社稷的清明需得铮铮铁骨的文人武将上前，半年前，清明好官占多数，只是我倒霉没有遇到，半年后，奸臣贪官占多数，只有幸运之人才免于一难。”

    “我西向东，一路前行，见惯了水深火热，迷茫彷徨，却不曾心凉。见着众生苦难相，也不曾麻木。”

    “在路上遇见志道合之人，一遍遍举杯，烈酒过喉时，我突然明白了读书人该做什。”

    “这个世间，总得有人前仆后继，面对黑暗，挑起江山的大梁，哪怕从容赴死。我读书，效忠的从不是朝廷，而是黎民百姓。”

    “为的是千千万万人有好归宿，为的是令我在乎的人好好活着不必惧怕灾祸临头，而不是如陈姑娘般惨死后我连替其讨回公道的力都没有。”

    沈媛说话时语气沉缓，没有任何激动之情，每一句每一字都令人感受到坚定不屈，所谓铮铮铁骨当如是。

    明栩却突然反应过来，眼中带上一丝诧异，“陈姑娘？”

    再一看沈媛目光澄澈带笑，明栩突然明白过来：“你知道我是谁。”

    沈媛点点头，“一开始也以为您是陈姑娘，后来就醒了。”

    明栩敲了敲桌子，突然笑起来，眉眼弯弯，很是开心。

    她觉得这沈媛实在有意思。

    在长明灯中清醒的人向来厉害，毕竟，哪怕是某些小地仙也破不这梦障。

    “何时发现的？”明栩被识破也不再装陈姑娘娴静烂漫的举动，微微放松身子，脸上的神情都变回了她己本身的慵懒散漫。

    “您为我编的梦有个破绽。”

    “哦？”

    沈媛抿了抿唇，“那年在路上救我的神医与陈家小姐长相一模一样，乃是一人。”

    明栩恍然大悟。

    神医与陈小姐是一人，明栩并不知情，梦中她与神医长相不一致，不就被轻易破了梦障。

    “我倒是被破的不怨”，明栩也不气馁，半撑着，冲她眨眨眼，“所以你刚刚那番话是故意讲给我听的？”

    “然是，也是我的肺腑之言”，沈媛泰然点头，接着说道：“您与曲清老师大约都非凡人吧。”

    沈媛聪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