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节
仿佛急于求证什么,他舌尖描绘她唇形,牙齿啃噬她柔软的嘴唇,忽然沉入,破关,倾泄的冷香,与她唇舌上的苦药,相互追逐。
司以云没抗拒。
她闭上眼睛,嗅着熟悉的味道,被动的承受着。
忽然,李烬揽住她的肩膀,碰到她伤口,叫她闷哼一声,他松手直起身,她才从一个吻中透过气来。
李烬抬手,拇指轻轻摩挲着自己的嘴唇,半晌不语。
司以云干坐着,却是打心底里后悔,早知道李烬脾气不好琢磨,她何必说那些话。
反正他也听不进去。
正当她盯着海棠色的床帐发呆时,李烬一言不发,站起来,转过身走出房间。
司以云凝视他挺直的背脊,莫名的,竟能由他常有的从容,感觉出点别的什么,萧条?孤独?
这样一个独断、偏激且近乎毫无人性的人,也会有伤情的时候?
司以云的手指捏了捏床单。
肩膀的抽痛警醒她,她低头看伤口,眼里的困惑与动摇,逐渐平息。
李烬走出房间,东宫总管凑上来,殷勤地问:“爷,现下天暗了,还是留在青云院?”
抛开其他不谈,李烬对身边的随从,与过去的李缙并没有差别,因此,随从们也拿出十成的心护着。
刚刚总管半推开屋门,见太子爷和良娣亲近,偷偷关上门。
近来,太子爷与良娣闹起来,连饭都吃少了,好不容易见两人有和好的倾向,这些个随从,自然希望太子爷能留在青云院,两人和和美美,那是再好不过。
可是,李烬站着没动,他思虑许久,目光轻轻闪烁,忽然问:“上回周中丞送来的那酒,放在哪里?”
总管说:“就在地窖,爷想喝,奴才让人搬上来。”
中丞送来的酒,有八坛,是绍兴黄酒,不似御贡的酒液,这种陈酿一下肚,喉咙直到胃部,有一种痛快的灼烧感,味甘无穷。
借酒消愁,是李烬曾经最不能理解的方式。
或许那是因为过去,他并没有愁。
这次,“难过”的感觉,很久没有散去。
它不是愤怒,若是愤怒,他能够通过别的手段,抒发这些情绪,难过就是……李烬想了想,他手放在胸膛,目光低垂。
难过就是心不断地往下压,压到他,有点呼不过气。
这是他最贴切的感受,实际上,这种感受,任何文字不能形容。
他只要一想起,司以云那浓烈的爱意,只是给李缙的,这种感觉就会一石激起千层浪,久久不能平息。
古人不是说,酒能解千愁吗?
他坐在屋檐上,斟了一杯又一杯。
今夜无月,连能相邀共饮的对象,也躲在云层里不出来。
李烬一口喝完那杯酒,他恍然盯着杯子,这一口,把心事都吞进去,发酵成浓浓的不悦、难过。
为什么不喜欢他呢?
可是,他曾经得到过那种浓烈的喜欢,不管他是什么样子的,她都能够容他,不管他再怎么伤她害她,都是她心里第一位的。
隐藏在他理智下,是疯狂,他疯狂地需要有人爱他,而这个人,就是司以云。
那时候,多么有恃无恐,甚至,他不再掩藏身份。
怎会想到今朝,竟自饮自问。
慌张和难过,是突袭的刺客,他被包围了,面对这些敌人,没有任何反击的能力。
猛地将杯子丢掷到地上,他抬手拿起酒,仰着头喝。
浅金色酒液从李烬唇角溢出,沿着玉般的脖颈,落在白色衣襟上,很快,这一坛酒喝完,他双颊泛红,拆开放在身边的另一坛。
这已经是第四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