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没想到在校门边碰到了陆星沉。
他一个人站在那里,地上拉出孤零零的一条影子。
陆沉沉略过他,没分他一个眼神,和余霁往前走去。
陆星沉沉默地跟了上来,在交叉路口,他站到了她的身边。
“对不起。”他先开口。
语气冷淡,目光看着眼前的红绿灯,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我不该凶你的,对不起。”
稀奇了,他竟然还会道歉。
陆沉沉不置可否,轻轻嗯了一声。
他又问,声音艰涩,“他,过得好不好?”
这个他,没有明说,但他们都知道他问的是陆长河。
那个照顾了他十多年的,无缘的父亲。
夜风把陆沉沉的头发吹拂到脸颊边,她抱着手,看着眼前的人群。
人海川流,他们像两个互不相识的过客,说着些彼此心知肚明,却已陌生万分的话题。
“不好。”陆沉沉说,“他过得很不好。”
黑暗的夜,万家灯火下,喧嚣都成了背景音乐。风吹来已经有些冷,空气中有种刺鼻的呛人感。
陆星沉低下头,沉默下去,他的表情看起来这么难过,又这么无辜。
“对不起。”他讷讷地重复着,“对不起。”
但他在对不起谁?
他不知道,陆沉沉也不知道,谁都不知道。
他没有做错什么,但他好像对不起所有人。
陆沉沉抬起头,灰黑的天幕下,没有星星。她蓦地想起,那天深圳的夜色里陆长河翻滚的白发。
陆星沉说:“我是自己要过来的。”
陆沉沉没理解他的意思,“什么?”
陆星沉走到她面前,垂眸看她,“我根本不用高考,过完年就准备出国了。什么艺术生,那都是骗人的。”
陆沉沉顿了顿,哦了一声。
陆星沉的嗓音开始变低,他说:“我只是想回来看看你。”
陆沉沉的笑容变得有些凉薄,她扭头,轻声说:“那你现在看到了。”
“看到了。”他说着,眼底泛起一丝自嘲,是那种对经年往日的自己,无能为力的嘲讽。
陆星沉说:“我知道你过得也不好。你初中开始就一个人独居,被技校的男生骚扰,每晚都过得战战兢兢。自己不会做饭,就吃方便面吃到出了胃病,开家长会的时候只有你的家长没来,因为你从不让二叔插手你的生活。你抽烟、酗酒、打架、早恋……”
他每说一句,陆沉沉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到最后,她的牙关紧咬,几乎要翻脸。
陆星沉将她所有的伤口都摊开来,她以为他要讽刺她,没想到他却是抬起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发顶。
这个动作周恪一经常对她做,但由陆星沉做出来又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他第一次像一个哥哥,没有与她针锋相对,只是温柔而诚恳地说:“这些年一个人,一定很孤独吧。”
几乎是一刹那,陆沉沉的眼睛就开始泛酸,她忍着喉头蔓延的酸涩,倔强地和他顶嘴,“跟你有关?”
陆星沉点头,“有关,因为我是你哥哥。”
陆沉沉攥紧拳头,很想反驳他,但无可抑制的,她又觉得被委屈倾巢覆盖,眼睛几乎一下就红了。
陆星沉问:“最后几个月,好好相处好不好?”
陆沉沉别开眼,“是你一直针对我。”
陆星沉微微笑了,“那我和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我。”
陆沉沉没说话。
陆星沉想起来很多小时候的事,“你小的时候,总说这个世界上你最喜欢的人是爸爸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