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
从街道穿过,越过夏日缠绵的光,汇入踩点上课的学生人流,压着铃声进校门。
陆沉沉在后门与余霁分别,背着书包走进去,没走两步,被挡在门口的人拦下。
陆星沉的脸色可以称之为很难看,压着情绪问她:“昨天怎么回事?”
昨晚她从婚礼逃跑,连陆歆的面都没见到,自然不会知道她当时的表情都多难过失望。
她穿着婚纱,站在她梦中的婚礼上,却笑不出来。
叶家奶奶的拐杖差点把地都戳穿,满脸的鄙夷和不屑像钝刀子割肉,叫人疼痛又反感。
陆星沉:“说好的事情,为什么要跑?”
关于陆长河和陆歆的事,他不做评判,也无法评判。
四个人的故事里,陆星沉夹在中间,其实他才是最难受的那一个。陆沉沉至少还有陆长河,拥有着完整的父亲,但他没有,他作为“认祖归宗”的“继承者”,没办法完整地拥有任何人。
陆沉沉无法理解他的表情为什么一瞬间看起来如此悲伤,她只觉得荒谬。
“放你鸽子怎么了?”陆沉沉冷冷道,“我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你管的着吗?”
陆星沉皱眉,“你非要用这种态度和我说话?”
陆沉沉直接从他身边走过,“是你自己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地出现,莫名其妙地接近,莫名其妙地做着不知所谓的事。
陆星沉站在她身后,没有追上来。
他的声音很平,说:“沉沉,我是你哥哥。”
陆沉沉咬着唇,她感受到他情绪低落,有些愕然,也有些心慌,但她不认为自己做错了。
如果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她还是会跟周恪一走,跟他一起逃离南港,即便前路不明。
所以她控制住了自己,淡淡地回望他。
清晨的光影里,能清晰地看到空气中的飞尘,他站在交错的明暗中,身影也像成了一道光,照在陆沉沉的眼中,照不亮过往的灰暗。
她摇头,字句清晰,轻声说:“早就不是了。”
*
陆沉沉走到自己桌前就停下了脚步,她往边上瞧了瞧,任晴雯对她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
田菁琳坐在她的座位上,正在和周恪一低声交谈。
听见脚步声,她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不知有意无意,凑得离周恪一更近。
陆沉沉喊了一声“喂。”
周恪一抬头,看见她,起身给她让座。
“你们聊什么呢?”
周恪一把桌上写着一堆歌名的草稿本递给她看,“在选歌,月底就是文艺晚会了。”
陆沉沉一时怔然,她都忘了,他还有节目。
她问:“定好唱什么了吗?”
周恪一摇头,说:“还没有。”
陆沉沉转头看着他,“你唱歌很好听?”
“还行,反正不难听。”
陆沉沉很轻地哦了声,斜斜地看了眼田菁琳,意味深长地说:“那下次把你拿手的都唱一遍给我听,我替你选个最好的。”
周恪一想了想,反正他和田菁琳怎么选也没有结果,她提议挺不错。
“也行。”他赞同道。
田菁琳霍地起身,抬手撑在桌子上,“我先回去了,你们慢慢聊。”
她的手臂动作很快,扫过桌上的草稿纸,带起一堆掉在地上。她像没看见,踩着就走过去,背影看着有些迅疾,积压着薄怒。
陆沉沉乐呵呵地看着她走,慢慢地将眼光收回来,弯腰把草稿纸一张张捡起来。
不经意翻到空白页,看到某张上面贴着一张粉红色的美少女战士贴纸,突兀地黏在右上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