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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在奥斯威辛,绘画依然是美丽的


    这就是你看到的世界,孩子

    这世界是你投生的地方

    ……

    假如你不喜欢这个世界

    那你就必须改变它

    在弗利德的朋友圈子里,每天都在这样的选择中挣扎:

    是留在那里与法西斯斗争,还是逃离奥地利?对当时的弗利德来说,她认为逃离是羞耻的。弗利德帮助朋友们在画室藏匿了一些私人文件。可是有一天,她的工作室遭到搜查,搜出了一些假护照。她马上被逮捕了。在令人目盲的强光下,她在审讯中保持了沉默。最后,法庭没有给她定罪,她被立即释放。一出监狱,她随即离开维也纳,前往布拉格。

    这段经历和她的感受,在她后来的绘画《审讯》中,被记录下来。

    弗利德的出走,是一次典型的政治逃亡。可是来到布拉格后,在内心深处,她却似乎在前一时期短暂的激昂之上,画了一个休止符。

    在奥地利法西斯猖獗的刺激下,热爱自由的她本能地起来抗争,其代价是她偏离了自己原本的心理轨道。这场刺激的最高点,就是她在监狱的经历。

    如今,她来到1934年的捷克斯洛伐克,一个犹太人在国会拥有议席的自由国家,对各国的政治难民张开它的双臂。

    弗利德在布拉格突然重逢自由,重逢她熟悉的宁静、单纯的艺术创造的冲动、深层的艺术哲学的探索和艺术教育与心灵塑造和释放关系的研究,这所有的一切,构筑了她的世界,这也是人类探索本能的一个部分。她似乎感到,假如离开这个世界,她的存在本身都会存疑。虽然她知道危机没有消失,她依然参加一些讨论,依然力所能及地做一些甚至有很大危险的工作。但是,她的激昂已经不复存在。三十六岁的弗利德,在疑惑中试图认清自己。

    走进布拉格,弗利德的艺术风格突然变化,她离开新潮,离开包豪斯的结构主义,离开所有高调的形式,回到淳朴的画风。她全神贯注地开始大量的绘画创作:风景、人物、静物,常常带有装饰风格。她似乎要通过这些绘画中清纯的美,来救赎和寻找本原的自我。纳粹在毁坏的,是弗利德心中所感觉的生活最本质的东西。坚持属于自己生命本原的特质和追求,是她的个人抗争最核心的部分。对她来说,假如放弃了这一切,纳粹就已经成功。

    在绘画的同时,她热忱地投入了对难民儿童的艺术教育。她已经不能放弃在维也纳开始的艺术教学实验。那是她的专业。她以前一个学生、也是幼儿教师,不久加入了她的工作。后来,弗利德为孩子们的作品举办了展览。她的教育显然是成功的,她让人们看到,那不仅仅是一些美丽的图画,同时还呈现了孩子们的内心。

    她的朋友希尔德回忆说,弗利德和孩子们是如此融洽。

    希尔德最喜欢听弗利德讲孩子们的事情。有一次,一个孩子问弗利德,教堂是什么呀?弗利德回答说,教堂是上帝的家。孩子想了想说,您说错啦,上帝的家是在天堂,教堂是他的工作室。还有一次,一个孩子对弗利德说,我能和您谈谈吗?弗利德说,可以啊。就请她在自己对面坐下。过了一会儿她问,你要谈什么啊?孩子说,我就这么坐坐行吗?孩子其实就是想靠近她,和她待在一起。她的精神家园挤进了一群孩子,他们共同在创造和建设这个家园。

    同时,她让自己也回到原来的建筑和工艺设计的轨道。

    她和维也纳设计领域的朋友们联系上,又开始新的合作,不仅设计纺织品,还参与公寓翻新的建筑设计。她和住在维也纳的父亲也联系上了,因此得知,自己的姨妈和她最小的儿子巴维尔·布朗德斯(Pavel  Brandeis)一起住在布拉格。这时的弗利德,也许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需要亲情的抚慰。她喜出望外,通过布拉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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