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雪好像越来越大了。
身穿风衣的高大男人,双手插在口袋,呼出白雾,目光深沉,懒懒地靠在墙边。事到如今,连时间也懒得再去查看。
在寒风中站太久,腿有种冻僵的感觉,反而好像不会累了。
其实,他大可以在饭店等,打她的手机告诉她,自己人在纽约,要约见她。再不然,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到她工作的地方去等,总会堵到她。
无论是哪种做法,都比他现在这种聪明且有意义多了。
所以他想,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真的像个傻瓜一样,守在她住所前,痴痴地在雪天里等,而每多等一分钟,他的心情就降温一分。
已经很晚了,她为何还没回家?纽约的治安没那么好,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这忽生的念头使他心头一凛,满腔烦躁瞬间转为忧虑。
掏出手机,正欲打电话确认她的安危,忽有一辆车驶近,在前方路边停下,他抬眸望去,见到开门下车的人……刚巧是她回来了。
她弯腰贴近车窗,跟车内的人说了什么;他不觉跨前一步,虽然隔着距离看不太清楚,仍能隐约见到车窗内探出一张男性轮廓……
见到她无恙时,松了口气的感觉,霎时化为乌有。
那是谁?那个跟她在一块的男同事?传说中的……她的男朋友?他们外出办公,需要弄到这么晚吗?还是,他们后来顺便去约会了?没发现自己的思路活像个妒夫,他面色沉下,暗讥自己先前的穷紧张,别人根本不用他操心。
“薇霓。”唤来她的注意,他缓步走到她身前,以为她会主动跟自己解释什么,但她只是吃惊地看着自己,默不作声。“你没有话要说吗?”
该说什么?她不知道。他的突然出现太震撼,她根本没有心理准备。
见她仍没搭腔的意思,他索性自己问:“刚才那个人,是你男朋友?”
要不是太清楚他对她毫无意思,她会觉得这句话很有占有欲,但那是绝不可能的。
那他在不高兴什么?因为她先前不负责地一直躲他?因为她后来的解释太牵强,像在耍人?慌乱的脑袋里,只想努力挽救这个残局。
要是被他发现自己的感情……他们之间会变成怎样?
她知道他不至于因此跟她断绝往来,但他们的关系会发生何种变化,她是一点头绪也没有,这才更加害怕面对。
那该怎么做?该怎么做才能淡化这件事?
心慌意乱,最后,她用力咬咬唇,有点低哑地说:“对……他是我男朋友。”
顺水推舟的策略,成功地让他误解,她不是因为喜欢才吻他的。
心情骤然降到冰点,他才惊觉,原来在这之前,他一直自大地以为,她也许是喜欢自己的,所以他才特地赶来,想确认她的心,想告诉她,他也一样……
可笑!他蔑视自己,都几十岁的人了,还这么不切实际,自命风流,玩这种迢迢追爱的把戏,活该现在如此难堪。
神态冷淡,他用一种“原来如此”的口吻说:“所以,你的那个吻,真的只是好玩而已,没什么意思。”
这话使她感到受伤。他有必要提到那个情非得已的谎言吗?情不自禁变成恶意戏弄,他残酷地提醒她,她是怎样谋杀了自己的真心。“那只是一个吻而已……你用得着这么耿耿于怀吗?”口气忍不住变得有点冲。
“只是一个吻而已?”他脸色一凛,目光冷冽如寒风。“你从哪学来的观念?怎么,玩这种游戏,自以为很酷、很有趣?”
她不晓得,被误导的他,现在的咄咄逼人是因为痛苦,因此她也恼了。“你这么幼稚,特地跑来纽约训我的?!”这很荒谬,但她想不出别的可能了。
一把火从心底冒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