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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的靠窗位置让给了段弋,她手里正翻着每个摄影师都绕不过的荒木经惟的摄影集。
“我怕你一下飞机就跪地上了。一点点增加海拔高度还能留给你时间写遗书。”许从周打趣。
段弋有些怕,偏头继续看向车窗外西北的荒漠,一路一派全是他没见过的景色。他手里的相机是许从周的卡片式相机,他拍的不专业,只图一个不拍照怎么告诉别人自己来过西藏。
坐在对面的是对夫妻,带着一个孩子。进藏的路上,女人正纳着鞋底,手上全是裂缝,问年纪不过比他们打了十五岁,这个孩子是他们孙女。
四十岁,孙女都上幼儿园小班了。
段弋偷瞄了许从周一眼,这一眼被她发现了,也被对面的女人看见了。
女人掩面笑:“我们那个地方穷,大家都十几岁就嫁人了。大城市的女娃子十几岁还在读书,读书好,书读好了就不用吃苦了。”
许从周从包里拿出零食,那个小姑娘在大家的同意下才拿走,没说谢谢,但不好意思的躲在她奶奶身后朝着他们笑。
一路上这个小孩子就像是过年众多被自己家长逼迫表演才艺的孩子一样,给他们讲从幼儿园学来的故事,跳了几段看不出舞种的舞蹈。
许从周话不多,昨晚她没睡好,下午倦意来的很快。半靠在段弋身上,看着那个小姑娘讲着‘三只小猪’的故事。还非要拉着许从周去车厢外面走一圈。
女人自以为他们是夫妻,大概在她的观念里,都一块儿旅游的除了夫妻也不能是别的了。她说许从周喜欢小孩:“去大昭寺,求子很灵验的。”
段弋:“没有,阿姨我们两个身体都很健康。”
对面家的孩子也闹腾累了,躺在她爷爷的外套里安睡着。
许从周也有点累,段弋还以为她高反:“没有想到我身体这么棒,居然一点儿高原反应都没有。”
“我只是有点累。”许从周叫他别得意太早。
坐火车的时间远比段弋想象中的要久,火车上的广播里正在介绍‘仓央嘉措’,许从周说仓央嘉措没有情人,告诉他很多冒名顶替的诗句,也有网友仿写,她介绍完之后,又没了声音。
火车一路要经过很多地方,快入夜的时候到了海子笔下的德令哈,许从周给他讲海子的诗,讲在德令哈有一个海子诗集陈列馆。
她念着海子的诗:“……我把石头还给石头,让胜利的胜利。今夜青稞只属于他自己,一切都在生长,今夜我只有美丽的戈壁空空,姐姐,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
大概真的有点累,也因为对面的小女孩在睡觉,她说话声音很轻。声音带着柔意,像那天‘下里巴人’影展,她站在那儿侃侃而谈和别人讲述着镜头下的故事。
但现在,她只这么讲给他一个人听。
他沉默,因为窗外拔地而起的群山,也因身旁这个人。
差不多年纪,她所知道的一切比他多,她见过的风景比他多,她好像无所不知,她能和裴岷聊艺术,能给他讲诗词歌赋。
段弋问:“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去一个地方旅行不得做好功课嘛。”
她把这些说的平常,段弋没接话,至少他是个看了就忘的‘白学公主’。记不住东西,还懒。
可可西里无人区、玛旁雍措,也看到了将西藏划分为三大区域的念青唐古拉山。进藏的第十六个小时,许从周依旧面无改色,有时候看书,有时候看窗外的风景。
乘务员刚把输氧管拿给了段弋,他躺在下铺,旁边的床沿边坐着许从周。对面两道窗帘已经拉起来了,男人的鼾声刺耳。
许从周有些后知后觉,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腰上多了只手,她尝了口水杯里的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