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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这家伙把金蝉放在自己那儿之前,就已经把那群里看外看都是黑的家伙收拾成自己人了?方才在三房屋里也是,不知道黄煜斐事先搞了什么门路,整座山都没信号,就他们那栋房子能打电话能上网,一出院墙就不成。无论如何,李枳心说,这效率也忒高了点,自己乱晃悠那段时间,您到底干成了多少事儿啊。
他越发觉得自己见识短,加上内心冲击太大,头皮也还处在发炸的状态,一时间真想在什么上面躺上一阵子。黄煜斐方才内心激荡的那些情绪,实则全部投影在他心口上,他们是一块疼,一块茫然,一块愤怒的。可李枳清楚自己现在就该好好走路,他怕自己一不对劲,黄煜斐先垮了。
这人在他看来,现在就是一玻璃人,虽然硬邦邦,但也脆生生。因为李枳太懂被亲人扎刀有多疼,有多屈辱,所以他一直很明白黄煜斐。
尤其那人还一直铁青着脸缄默,可一对视,又会用柔柔的眼神看着李枳——仿佛他现在正琢磨着毁灭地球的事儿,一见某人又万般柔情涌上心头似的。但这眼神也着实沉重,李枳看得出,他内心有太复杂的感受,正处于一种极端脆弱的临界状态,无话可说,需要呵护,于是李枳一心想着把这人先往屋里带,再好好陪陪他。
结果,刚顺着栽满香樟的坡路下行一段,又绕着小径穿过一片鸢尾地,他们来到三房的老宅子跟前,正见着黄宝仪忧心忡忡地守在那里。
她只化了淡妆,穿件素淡的蟹壳青旗袍,裹件雪白貂裘,正在一月的阴天里神情凄惶地抽着烟,素来披散的,波浪般的长发此刻却松松地挽了了个髻子,整个人都透着苍白空茫。一见二人,她好像想伸手拉黄煜斐,却又犹豫,只把李枳拉住:“刚才和爸爸吵起来了?”
李枳注意到她毫无血色的嘴唇,觉得奇怪,简单道:“不是吵架,是说理。”
“哎呀……”黄宝仪拧着眉,确实是非常发愁的样子,“小枳,这是你第一次回家,甚至是第一次正式和小斐一起拜见父亲……你现在要爸爸怎么想你!”
李枳又烦了,捱着怒气道:“我管他怎么想!”
黄宝仪掐掉烟头,叹了口气:“总应该等我回来再说呀!早上收账去了,就差半个钟。小斐也是,叫那些人过来做什么,现在还好,等真的见血——”
黄煜斐却突然开口打断:“阿姐应该祝福我们的。”
“什么?”
“族谱的事情,”黄煜斐竟笑了,“我们成功了,小橘现在名正言顺,是家人。”他牵着李枳的手,抬起来,在脸颊上蹭了蹭。
“好,好,我弟弟的心愿终于实现,”黄宝仪摸了摸下眼睑,深深地看着眼前两人,把目光放在比他们面庞稍低的高度,温柔又疲惫地笑了笑,她笑起来和弟弟就更相似了几分,“看到小斐幸福,我真的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