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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声,周卿檐才闻言抬头,对上周惟月满是疑虑和担忧的目光,却又是什么道不出片语埋怨——毕竟谁会没个喜欢的人呢,更何况还是他这般优越美好的人。周卿檐歉意十足地摇了摇头扯了个无以名状的笑,说,“抱歉抱歉,鞋里进石子了。”
“磕伤脚了吗?”周惟月反问。
“没有,哪能啊,就跟沙子那么大而已。”
周惟月低低地“哦”了声,就没有再说其他的了。
半晌沉默后,经过一棵香樟树旁,蝉鸣喧嚣缭绕,它栖着树干颤动着翅膀好一会儿以后化为静谧,也不动了,像是由树上被剥落般坠下,落进草丛土壤里无影无踪。于蝉而言,潜伏着在暗无天日的地下苟苟活过数十年载,破土羽化而出的那几周却是生命中最美好,也最绚烂的一辈子。它见过圹垠阳光,品过夏风细雨,在一年当中最温暖的日子里出生、活着、死去。
与自己被埋葬的暗恋心思不同,那或许,再也不会有重见天日的一天了吧。周卿檐心道。
“所以你喜欢的人是谁?”周卿檐换上了从容自在的笑容,狡黠地问。
周惟月有些愕然地反问:“什么?”
“你不是说你有喜欢的人吗?”
他迷茫地眨了眨眼后才意会过来,转而失笑:“有啊,我最喜欢哥你了。”
说者或许无心,但听者未必无意。这回轮到周卿檐愣了,他双手双脚都不知道摆哪儿似的脚绊了自己的脚,步下踉跄了一下。稳住以后,他拍开周惟月探到他身边准备搀扶的手,冲他皱了皱鼻子,“你就糊弄我吧。”
“我没有。”周惟月无辜地举起双手,故作投降状,“我说的是真心话。”
“行行行。”
“哥你不信我。”
“信信信。”
“好敷衍啊。”周惟月耸肩哼笑着,末了,换上一脸正色,问,“哥,我们不赶着回去吧?”
周卿檐疑惑地“嗯”了声,说:“不赶啊,现在回去奶奶指不定得再给我安排个加急相亲。”
“那我们去个地方吧。”
海水没过足踝,打湿了裤脚,泊泊海浪卷着白色的泡沫涌来的时候,周卿檐猝不及防,被惊得连连后退。周惟月闻言低低地笑了声,跨着大步走来,拽起周卿檐的手腕,一把把人拉倒了海水涌起处,“没事,这里水浅。”
正好没过脚踝的深度,脚底板触及的沙砾珞珞,有些许刺麻磕脚,周卿檐又被周惟月扽拉着往里走了些,等水平面到达小腿肚的时候,脚下却是温和柔嫩的细沙,被一道道海浪推积出像丝线般的痕迹。咸腥的海风裹挟着远处渔船缕缕浓酽的烟涩味,海汊隐在半退潮的海平面之下,绵延出一道曲折蜿蜒的小道,尽头是大海中央独孤的小岛。
“我好久没来海边了。”周卿檐把粼粼波光尽收眼底,回头满目清明地看了眼周惟月说。
周惟月问:“在加利福尼亚也没去过吗?”
“没有。”周卿檐摇了摇头,慢吞吞地挪开了视线,也不晓得是否不在意,故而没有挣脱一直被周惟月握着的腕子,“夏天蒙特雷海滩乌泱泱的不是游客就是海鸥,而且那时候哪有闲心。”
“我以为在国外大部分都是纸醉金迷的日子。”
“你想多了,虽然有,但我不感冒。”周卿檐耸了耸肩,不置可否地哼了声笑。
这是他头一回主动与周惟月阔别时日地谈起那段缺席的时光,其实归根结底倒也没有想象中的暗无天日,他一边保持着想念,一边独自建立起自己在异国的生活,规规矩矩地在时差中起床念书,偶尔的社交仅仅是被室友半推本就去赴的约,很无趣,在周卿檐自己的眼里并没有什么值得拿出来闲说的资本。
他自认这十二年很无趣,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