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早期—和戎—外交」-在中法和战的漩涡中
占了上风,以致于以“转圜”为言的翁同龢,尽管“仍力言之,然无和者”
③。
当然,尽管这时李鸿章与清流派表面上你唱我和,异口同声,但李鸿章的主战表态并不见得言由其衷,颇有委蛇保荣的意味。
中法交涉以来,李鸿章处于“谤议喧腾”之中,就在他上《遵旨妥筹边计折》前夕,更有人对他激言弹劾,说他“岁费国家百万金, 而每有震惊,一味议和”,“张夷声势,恫吓朝廷,以掩其贪生畏死,牟利营私之计”,“坐拥重兵,挟淮军以揽权”,要求立予罢斥④。舆论可畏,而清流派则在相当程度上左右着舆论,慈禧对他们仍旧放纵和利用,派系斗争复杂,政局叵测。李鸿章自然不会冒然拒绝清流派的联络,招其劲矢,故作出亲而近之、迎而合之的姿态。对于其他门户,他也因事制宜,巧于应酬。
李鸿章的圆滑并不是多余的。当时清朝统治层中确实构成一种特别复杂的多边关系网络,慈禧就是主宰这个网络中枢的蜘蛛。她的心机和下一步行动,即使李鸿章这样的权至们似乎也无法捉摸。他们似乎在沉闷的氛围里预感到一场暴风骤雨即将降临,而对他们是凶是吉、是祸是福着实叵测。1884年4月他们所预感的风云果真到来了。慈禧对军机处和总理衙门进行了大改组,以奕譞集团取代了奕䜣集团,并给清流派当头一棒,从而一改“当国者益厌”的“言路纷嚣”的状况,“风气为之一变”。在这种情况下少李鸿章便很快收敛了他那主战的面孔,又返回到避战求和的老路上去,充当了与法国代表福禄诺谈判的牵线人和全权代表。
福禄诺是法国海军舰长,被赫德称作“聪明、诡谲、富有野心的‘玩火者’式的人物”。此人在中国多年,且曾久居天津,认识了李鸿章。1s84年3 月下旬福禄诺和当时任粤海关税务司的德璀琳晤谈,随后德瑶琳便亲自赴津将福禄诺的密函交给李鸿章。福禄诺玩弄恫吓手法,企图胁迫李鸿章就范,声称:法国“拟调兵船人华,将夺据一大口岸为质,若早讲解,可电请其国止兵”
①。李鸿章果真被吓倒,致函总署说:“若此时与议,似兵费可免,边界可商,若待彼深入,或更用兵船攻掠沿海地方,恐并此亦办不到, 与其兵连祸结,日久不解,待至中国饷源匮绝,兵心、民心摇动, 或更生他变,似① 《中国海关与中法战争》,第146页。
② 李鸿章:《致李兰孙中堂》,《李文忠公全书》,朋僚函稿,卷20.第50页。
③ 《翁文恭公日记》,光绪九年十一月二十五日。
④ 秦锤简:《清罢斥李鸿章片》,《中法战争》,第5册,第250—252页。
① 丰鸿车:《寄译署》,《李鸿章全集》(一),电稿一,第117页。
不若随机因应,旱图收束之有裨全局矣”
②。这时在巴黎与法国政府直接交涉的曾纪泽,因其外交举措使得法国大感恼怒,特别是他在致德报函中,公开将中国军队在越南山西的败绩,与普法战争中法皇被掳、怯军覆没的色当一役相对比,使得法国朝野一致认为这是对法国的最大侮辱,掀起了驱曾的喧嚣。福禄诺在给李鸿章的密函中,就把曾纪泽调离法国作为议和的先决条件之一。这正合李鸿章的心意,李便顺水推舟地怂恿情廷撤销曾纪泽驻法公使的职务,任命驻德公使李凤苞暂代。此后曾纪泽虽然以出使英、俄大臣的身份,仍然对中法和战之局育所献议,但毕竟是局外旁言了。这时清廷已决心与法言和,谕令李鸿章“为保全和局起见”,“通盘筹划,酌定办理之法”,但“不别贻后患”、“不稍失国休”。其实,既然妥协议和,又怎能不贻后患、不失国体呢?清廷此举,无非是既要求和苟安,又要推卸罪责。李鸿章看透清廷险恶用心,为了避免充当任人宰割的替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