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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聚倒也无妨,去一趟膳房,把人叫回来便是。”
顾湛平时御下极严,但出手也极大方,单说每个月的例银,就比京中其他府的下人要高出一半,除此之外,每到逢年过节,还会纷发额外的赏钱。
岑庆见顾湛语气平淡,无喜无怒,知道他没有怪罪之心。忙不迭地应下了,正准备转身去膳房叫人,又听顾湛道,“闲来无事,本将军同你一起去。”
自从顾父顾母仙逝,顾湛已经整整十年没有体会到阖家美满的天伦之乐,今晚是除夕之夜,看着天上皓月当空,往事回溯上心头,顾湛突然想去看一眼下人们欢聚的场面,也算是对双亲在天之灵的宽慰。
所谓君子远庖厨,这些年顾湛军务缠身,偶尔休沐在府中,也从未踏足过膳房一步。
岑庆略感惊讶,再一抬眼,见顾湛已经走远了,忙提步跟了上去。
膳房里欢声笑语一浪又一浪,两人踏进膳房的院子,远远便听见一阵人声鼎沸,兴高采烈的说话声简直要冲破屋顶。
顾湛立于两扇雕花乌木前,望着门缝里众人宴饮的情形,也微微勾起了菱唇。
岑庆也面带笑意,正准备推门而入,突然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从没肖想过攀附将军……为报答救命之恩……两年时间一到,便会放我出府……获自由身……”
她的嗓音又柔又媚,叫人听了如沐春风,如同置身江南三月的烟波画船里。
可偏偏说出的话清亮又刺耳,字里行间满是和某人撇清关系的急切和慌张。
顾湛手揽大权,何时被人这样明目张胆的厌弃过?
他救她性命,赐她恩赏,没成想,这一切在她心里却是负担与煎熬!
顾湛脸色陡然一沉,凌厉凤眸盯着乌木门上的大红福字,眼底仿佛结出一层薄霜。
听着她如避蛇蝎的语气,再思及这些日子她服侍自己起居时的心不在焉和恍惚神色,顾湛不禁冷笑,好一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隋妈妈一心想把她送到他床上,甚至不惜说出“满两年就放出府”的话来哄骗她,她竟也深信不疑,一心想着快些逃出顾府!
好,好得很!
感受到身侧的沉闷气压,岑庆搭在乌门上手抖了又抖,他听着陆茗庭的话,简直是心惊肉跳,恨不得立刻冲进去捂住她的嘴,叫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女子的话音落下,膳房中顿时鸦雀无声。
听着耳畔渗人的寂静,顾湛顿时暴怒,抬脚便踹开了面前的两扇木门。
“轰隆”一声巨响,木门瞬间成了碎片。
膳房内众人看清了出现在门口的顾湛,知道刚刚陆茗庭说的话都被他听了去,皆是一脸惊惶。
男人穿了身鸦青色圆领锦袍,肩头披着一件墨色狐狸毛织锦大氅。他身量本就高大,此时面色笼者一层阴阴测测的黑气,更显威势逼人。
陆茗庭没想到顾湛提早回府,更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膳房门口,纤细的手腕一抖,筷子都吓得飞了出去,忙福身认罪道,“将军赎罪,婢子玩忽职守,罪该万死,婢子立刻回主院伺候!”
身旁的珍果也吓得哆哆嗦嗦,不忍叫陆茗庭一人受过,忙起身道,“婢子也一同……”
话没说完,顾湛一个眼刀扫过去,珍果吓得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一动不也敢再动。
郝妈妈毕竟年长,一眼就看出顾湛和陆茗庭之间的火星子,忙把珍果死死地按在位子上,讪笑着福身道,“将军赴宴回来,想必疲累不堪,这膳房脏乱嘈杂,茗庭,还不快扶着将军回主院?”
陆茗庭连声应下,顶着顾湛如同凌迟的目光退出了膳房,还不忘将两扇残破不堪的乌木门掩上。
作者有话要说: 膳房的门:全场最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