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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剧、或电影,我们可以重新排列许多场景的顺序(当然并非全部场景),而不必担心破坏了对作品的理解。如雷奈“去年在马伦巴”一片中,彻底的打破线性时间这个概念,若是镜头重新剪接,在因果模式上也不会有太大改变。然而一部情节紧凑的作品,把依序发生的重大事件挤压起来,只会一团混乱,因为因果连续性完全被破坏了。所以重新剪接“惊魂记”,结果只能得到一堆无意义的破烂,尤其这部片子的每一个镜头都经过详尽的计算,安排成很有技巧的线性发展——虽然希区考克正是在讽刺逻辑,和“合理解释”的这个荒谬性。
无情节影片的出现,可归溯到十九世纪末电影初问世时,法国卢米埃兄弟最早期的影片,并不热衷于说故事,而专注在捕捉日常生活中的变化。约在一九年,他们拍出火车进站和街头游行等事件的电影大受欢迎,这些简短的“真实影片”,便成了后来记录片运动的先驱。
记录片对无情节电影的影响很大,除了不遵循叙事的连续性,它最特出的性质就是普遍的自由与无目地的气息。我们无法猜测这些角色会如何表现,因为导演并未事先选择好我们需要的线索。大部分无情节电影喜欢许多与叙事不相干的细节,这些细节的运用,或者为了它们本身就具有吸引力,或者为了场景中因着它们的存在而更增真实。并且大部分拍无情节电影的导演,都会毫不迟疑承认受到记录片那种“无目地”和“即时抓住”的快感所影响。最闻名的是三年代的尚雷诺,以及尚雷诺对日后五、六年代影响甚深的意大利新写实主义者,和法国新浪潮电影者楚浮、高达等。
尚雷诺的影片结构似乎更富音乐性,而非叙事性。他的电影布满了人生中各种繁复的可能,和开放性的结尾。与大多数美国电影相比,尚雷诺的作品里都是不规则的蔓延,有时甚至自我沉醉在其间,他不设计什么,不匠气,很新鲜亮眼。美国电影的特色却缺乏他这种质朴和泱泱大气。
他的电影,许多场景里非常即兴,似乎这些事情都是发生在日常生活中,而导演刚好捕捉住。它们以极吸引人且又不可猜测的方式呈现在我们眼前,所以看电影时的期待感(这是情节电影的要素)虽然经常遭到挫折,然而感觉上还是相当愉快的。
二次世界大战后,意大利新写实主义者旋即综合了记录片传统,与尚雷诺抒情传统中的诸多要素而兴起。他们最突出的标帜就是极端仇视情节,因为这样,也有人把这时期当做是无情节电影的起源。他们认为叙事结构跟现实生活并不符合,如何去选取所要的戏常会被情节架构上的需要所控制,而不是来呈现现实里无限的可能性。他们强烈的主张电影作者负有“记录”的责任,因此视运用情节是种道德沦丧的行为。
这个,其实与政治意识有关。新写实主义代表了马克思主义者对意大利法西斯政权的回抗,他们强调个人意志的自由来面对暴虐团体组织,很厌恶情节那种因果定律倾向于暗示命运的感觉。他们认为没有什么是不能避免的,亦没有什么是没有转机的,人类的命运应该是自我抉择。这些理念,若在情节紧凑的结构里审阅,根本就是互相矛盾。
除了强调自由、多元性、和变通的选择外,大多数新写实主义也表现了日常生活切片的特质,没有明显的开始、中间、和结局。这些电影的没有明确的结局,曾经困扰了当年许多美国观众,因为美国人看到片子最后一本时,假如问题仍未被解答,便会很沮丧。不过到了今天,即使那些不是挂艺术之名的美国电影,不明确结局收场也已不足为奇了。
新写实主义对其他国家的影响很大,许多严厉的欧洲电影作者觉得终于脱开了束缚,不必再拘泥于情节紧凑的结构。在意大利,费里尼和安东尼奥尼也已逐渐脱离这个运动的政治跟记录片传统的层面,去追求更随意、更主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