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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梦
   应天耀说不清楚自己对白敏心是什么感觉,他有过好感,可这份好感还没有真正生根发芽,就被折断了。

    但是,无论如何,是他把白敏心带进了那个地方,也是他把白敏心一个人留在那里去了外地,如果他当时没有出于私心推荐实习,或者能一直负责到底把她带在身边,或许,也就不会毁了她的人生。

    他们的婚姻,是靠愧疚和噩梦捆绑在一起的畸形关系,越是想修补,就越没有救,连原来至少有的单方向的恋慕,都变得扭曲。

    不是没有试过,应天耀也曾想要说服自己,和她真正当一对夫妻,可每当晚上他试图靠近白敏心时,她就会止不住地发抖,甚至尖叫。

    后来,他也就放弃了,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分房,像一对客气的邻居一样,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

    本来日子可能也就这样过去了,直到应天耀遇到了陶慧。

    陶慧长得并不如白敏心美,只是清秀,可她小小的梨涡里,总是酿着笑,开朗大方又明慧。

    她太可爱了,像一只小鸟一样,叽叽喳喳地落在他掌心。

    面对她的时候,应天耀想笑就能真心地笑,不用考虑自己的表情是否又会在无意中刺伤她,不用把所有的情绪都压成一片死水。

    不用连每一口呼吸,都被愧疚和沉重遏制住。

    他就像在深夜的密林走了太久,终于见到了光亮,几乎出于本能向她靠近着。

    鬼使神差一样,应天耀隐瞒了自己已婚的身份,他试图和白敏心提离婚,可她越来越严重的精神状态,让他不敢轻易开口。

    可陶慧还是发现了,他不好说出白敏心以前的事,只能结结巴巴地说自己有苦衷,要她多给自己一些时间。

    这听起来太像有妇之夫敷衍情人的借口。

    陶慧外表看起来柔弱,内里却有一股火一样的执拗,她第一时间在私下里找到了白敏心对质。

    当时白敏心的精神状态已经相当差了,她呆愣在那里,半天才消化掉这个消息,喃喃道:“可他说要和我结婚的,要照顾我和孩子的。”

    这句话彻底击溃了陶慧,她爱的人不仅结婚了,还有了孩子。

    接下来白敏心的话更是火上浇油,她自言自语了很久,突然看向陶慧,用无措的声音小声求道:“求求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他是你的,只要别赶我们走好不好?”

    陶慧在愧疚中又催生出愤怒和不堪,这对夫妇把自己当成什么!

    她人生第一次说了许多难听话,有对白敏心的,也有对应天耀的,痛恨他对自己的欺骗,也不齿白敏心的自轻自贱。

    没再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陶慧直接消失在了应天耀的人生里。

    直到她消失,应天耀都不知道陶慧见过白敏心。

    这大概是白敏心痛苦的生活里,第一次生出懦弱的恶意,她没敢告诉应天耀,保持了沉默。

    父母有近于无,连从小相依为命的奶奶也去世了,没有亲人,看不到前途、只剩下痛苦的人生,只剩下这一根握在手里的稻草了,她几乎是出于生存的本能,死死抓住不放。

    可自欺欺人只是饮鸩止渴,她怀抱着巨大的愧疚,每夜陷入噩梦,梦里都是陶慧对她鄙夷的眼神,和那些刀子一样的话,连白天里意志都消沉下来,话也不愿意说。

    应天耀不是没有察觉,可他也沉浸在痛苦里,只以为是因为以前的事,两个人常常对坐一天,彼此却连一句话都没力气说。

    这样的日子,本来可以静静过去,直到过了很久后,白敏心有次再经过和陶慧见面那家餐厅时,在门口抽烟的经理追了过来,说那次她落了钱包,因为有钱和重要的证件,他们一直不敢丢,也联系不上,这次好容易看到了,就要还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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