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我的父亲 一个诚实的人
我于1921年出生于中国,在长江上游的一个叫重庆的城市里。
在广州的第一次起义中,租界被打破,我们和起义者发生了冲突。我当时5岁,清楚地记得,曾为了跨越领事馆的大花园而一阵疯狂奔跑。那是为了让我们三个小孩子能藏到旁边银行的金库里去。父亲此时出门总是着装整齐(随时准备遭遇不测),他并开玩笑说,他的脑袋已经被标了价,不比一个小牛头贵!
1923年,我们来到中国南部的海南岛,海南当时的首府是海口,那里靠近广州。我的两个弟弟出生在此。领事馆环境优美,我还记得那些椰子树,因为我们要不断躲避掉下来的椰子。那儿有一些蝎子,曾经爬满了花园。还有海盗,曾在当地留下恐怖的传闻。有一次,海盗要去修道院。大修女看见这些人下船,就关上修道院的门,站在门口,双臂交叉。她们跟海盗说不能通过……反正后来他们就真的没进去!
怎么说我的出生呢?嗯,看起来是满顺利的。因为我从未听到就此有什么抱怨。那时除了一个从扬子江下游专程赶来的法国医生,城里没有专门的医生。在修女们的帮助下,正是这位维鸿医生使我降临人间。这些修女的特点是从不独自行动,她们在每一项护理程序中总是两两成行。那时候,年轻母亲要在床上度过三个礼拜。这三个礼拜是天堂,据说领事馆所有欧洲和中国的工作人员,每天不停地给小玛利带来礼物。
两年前,我又去了重庆。有一股强烈的冲动促使我重归旧地,为寻找我再也没有返回过的出生地。非常奇怪,重寻我出生的领事馆,我生命之源头的欲望,对于我惯常所表现的人格来说,显得有点偏执。虽然历尽周折,但这趟重庆之旅对我来说是非凡的。在旅行的组织过程中,我有幸碰到了一位年轻的法国女导游,而后她又和一个可爱的中国导游成为了朋友。
关于他的死,一直有疑问。有人说他是被日本人毒死的。说此话的是沙莱叶耶神甫,东正教教士。1948年,这个神甫曾在满洲里被绑架,1955年又再次出现。此事成为法国报纸的头条新闻。我母亲很快就见到了他,对于人们说父亲是死于心脏病突发,沙莱叶耶神甫认为这是谨慎起见的说法。他曾经惊奇地亲眼目睹父亲突然倒下。父亲是否是被长期缓慢地下了毒呢?这始终是个谜……
仍然有一丝怀疑。我不太确定,寻摸着,真的是这里吗?……直到在屋子里面的院墙上发现石头上刻着的题词 : “1919年,印度支那总督保罗?杜梅尔,在此指挥建造了法国领事馆”。这正是我出生的领事馆,令人震惊!我和两个导游都很激动。另外,当时的情景是深夜,我们提着小灯笼照明,给这一切增添了探险意味 。深一脚浅一脚地找到这个石头上的题词,真是奇迹。七十年后,找到我出生并于2岁就离开的领事馆,真是动人心魂。这趟在重庆的逗留,成为我一生中最深刻的记忆之一。仿佛普鲁斯特所说的追忆似水年华……
我们和母亲常常说起中国,这真的成为我们生活的一部分。好像我们有两个人格,一个在法国,一个在中国……要说明的是,那时在外交界的生活,不仅对于男人,而且对于女人和孩子来说,都不是休闲。领事夫人有非常重要的代表性工作:晚餐,茶会,开幕式,和传教士以及商人交流……在扮演这些角色的时候,母亲非常注重展示法国在接待宴会、节庆等软外交场合的礼仪和风格。有时,她和那些太太们打麻将,玩一下午会被弄得十分疲倦,但这是生活中不得不应付的一部分。生活还是满沉重的,父母总担心自己没有为国家尽职。法国军舰从上海或香港路过,也成为举办接待活动的理由,甚至飞机路过也要庆祝一番。因为那是个崇拜长途飞行的时代,从法国到日本的航行成为经典代表。这些使我在香港有机会碰见马司?赫兹和安德列?加比这样有名的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