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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萧兮(八)
者,俱为世人所不齿。人各有耦,色类须同,良贱既殊,何宜配合。”夏文宣说着说着,发觉身侧的妻主一直没说话,身子低俯凑到她身侧,小声唤一声,“青娘?”

    陆重霜放下碗,道:“突然想到了些无关紧要的事。”

    “青娘说。”

    “我自边关归京后,未曾宴请过同僚……兴许是时候办一次宴会了。”陆重霜夹起白面卷饼,“我不好风雅,因而王府内并未豢养操琴陪酒的家伎。我想了想,文宣,这事还要麻烦你去办。”

    “好,”夏文宣道,“我会为青娘寻到天下最好的伎人。”

    “倒也不必,”陆重霜掩唇,咯咯直笑,“模样周正,性子乖顺,莫让晋王府在同僚跟前失了面子便好。脾气太傲的家伙,你管教起来也伤神。”

    “没那么容易伤神,青娘小瞧我了。”夏文宣笑道。“豢养家伎为的是彰显威仪,在多也在精,毕竟晋王府头一回宴请各路官员,理当气派些。”

    “你拿主意吧,”陆重霜见他兴致冲冲,笑道,“我信你。”

    正聊到这儿,葶花走入,冲二人行礼后说:“夏宰相来了。”

    未等陆重霜出声,夏文宣先开了口,甚是讶异道:“阿娘来了?”

    “是,”葶花福了福身子。

    陆重霜说:“我如今卧病在床,衣衫不整,夏宰相若是不嫌弃,便请她进来。”

    葶花得令退下,不一会儿,一身朝服的夏鸢款款走入寝殿,她见陆重霜,稍稍欠身道:“殿下。”

    陆重霜身子微低,回礼:“夏宰相别来无恙。”

    夏鸢轻轻一笑:“总还是这样,上朝、歇息、处理公务,没多大变化……不过今日有几个相熟的同僚跑来,询问我晋王殿下如何。”

    “夏大人如何回的?”

    “晋王殿下很好,只是昨日淋雨受了风寒,正在家养病。”夏鸢说完,朝独子看去,唤了声。“文宣。”

    夏文宣也俯身行礼。

    女子谈论政事,男子本是要避嫌,然而眼前的一个是他的妻主,一个是他的母亲,夏文宣便赖在床畔,一言不发地为陆重霜剥胡棒子。

    雨到白日渐小,一阵疏,一阵急,却仍同昨日一样的闷。

    这类不干不净的天气最为可怖,热气缕缕上涌,湿热的雨阵阵向下落,淤塞的滋味似是在暗示人们不久后又会有一场震天动地的暴雨。

    夏鸢让侍从搬来座椅,与陆重霜闲谈:“瑞兰江的奏疏被劫,您也不必太在意。人要死,谁也拦不住,就眼下的情形说,反倒是越拖越好,死得越多越好。等事情瞒不住了,自然会有人倒霉。”她的声音里夹杂着窗外的雨声,一股腐烂的潮气。

    “我不在意,”陆重霜说,“倘若南边死十余万生民还不足以震动朝堂,那也不必期盼死到叁十万时,太女会幡然醒悟。”

    “看来殿下有了新想法,”夏鸢道。

    “没,养病呢。”陆重霜勾唇一笑,意味不明。“本王倒是想问问夏宰相,这么多年,是如何跟于大人共事的。”

    “殿下是沙场上过来的人,想必知道歼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道理。”夏鸢道。“我与于宰相同朝做官,她知道我几斤几两,我自然也晓得她的底细,彼此你来我往、我进你退,说到底,不过周旋二字。”

    “宰相可以有叁个,尊,却只有一个,”陆重霜悠悠道,“夏大人的周旋二字,怕是不能为我所用。”

    夏鸢一愣,继而佯装轻松道:“普天之下,唯独您敢说这样的话。”

    陆重霜笑了笑。

    短暂的沉默过后,夏鸢又说:“殿下,自古以来,兴衰成败,都是先有事、后有理。周伐商,是商无道在前,还是周伐商在前,这真能说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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