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鬓边华(八)
,上不得推选考科举,下不得自荐当门客!这难道就是男子的命?”

    如月公子神色淡然:“你是个读书人,这尊卑礼法的都写在了经史子集里,还需我这个半吊子僧人来开导?”

    “我只知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骆子实道。“当今这个世道还不出世,何时出世?苏罄,上官氏,离春君……哪个不是名满天下的男子?”

    “苏罄是清倌人,上官氏曾是中宗的昭仪,离春君更是威王明媒正娶的公子。”如月公子沉声道。“子实,你要以未出阁的身份干出一番事业,太难。”

    他说着,幽幽叹了口气,悄声感叹道:“何况这个世道……真的敞亮吗?武帝算是明君,可你看那卫仙人乘白鹤求见,不也是失落而归?”

    如月公子见他神情稍显犹豫,便趁热打铁道:“你倒不如在长安觅个良善的女子安顿下来,先掀了遮面的筚篥,再做其他打算。”

    语落,对面的男子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骆子实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的家。他往草席一躺,手指解开一路穿回去的精贵狐裘,再拉开一层外衣,两层里衣,赤着胸膛发呆。他坦胸露乳地倒了一会儿,却怎么也消解不了上涌的酒气,头脑晕乎乎的,酒酣时说的那些话搅和在一起,比浆糊还粘稠。

    他使劲咳嗽几声,最后呛出个小酒嗝,尾调儿还带上扬。

    可去他妈的找个良家女子过日子!

    我骆子实饱读诗书,难道就为了找个妻主过日子?

    他愤愤然下榻,一把扯出抄书的卷轴,纸张铺开。上涌的酒气配着雪后朗朗的月色,他挥笔写: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间,胶鬲举于鱼盐之中,管夷吾举于市,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写罢,甩笔,一气呵成!酣畅淋漓!

    “这大好的世道,这大好的江山!此时不出山,何时出山!……我骆子实……偏要……偏要在此青史留名!”

    他大笑着吼完,把亵裤一脱,裹着棉被盖着狐裘沉沉睡去。

    第二日酒醒骆子实方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把要给客人送去的书来了顿鬼画符。非要细究也并非是鬼画符,这百余字,字字遒劲有力,反倒是难得的好书法。

    但对于雇主,这段话绝对是离题千里的鬼画符。

    若是将此段裁下,整卷的纸就断在前头没抄完的部分,分量也比其余已经抄好的书卷轻,怕是要算违约。若是不裁……可真是贻笑大方的蠢事。

    骆子实挠头都要挠秃了,才用墨笔在纸面添上蚊虫大小的得罪二字,又换朱笔提孟老二字补在文末。

    书卷初六送出,如今已是十叁,也不晓得被发现了没。

    哎……生活不易。

    他的这声哀怨的叹息轻飘飘地融入风中,吹过香火气弥漫的寺庙,溃散在色泽寡淡的郊野。

    正月十叁,忌做活,宜上灯。

    陆重霜坐在庭院旁的露台读书,读着读着,忽得掩卷而笑。

    跪坐一旁的长庚瞄见,也是一笑,他柔声问:“殿下可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陆重霜问:“这书是谁抄的?”

    “新寻的一个抄书匠,”长庚答,“殿下上回说书乱,我便命人换了一个。”

    陆重霜打开书卷,看着那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一段话,以及那缩在角落里不敢冒出头的“得罪”二字,忍不住继续笑。

    书写得刚劲有力,还带了点天真气,文中此八字ρǒ1八sんù.c哦м“天将降大任于斯人”ρǒ1八sんù.c哦м力透纸背,给孟老本就气势磅礴的文辞更添一层勇猛,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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