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上车。
顾老爷悄声同安晴交代:“你娘说水榭中挂上竹帘铜铃最是雅致,红色的月季她最中意,白色的便不太喜欢了。银票藏在我书房的《大学》和《论语》里,切勿给我漏了行藏。”
安晴一一点头,轻轻同顾老爷击掌为誓:“一言为定。”而后两人如顽童般偷笑不止。
顾夫人等得烦了,掀帘子问二人:“你们两人合计什么呢?”
“哼,阳儿嘱咐我别喝酒呢,管起我来了!”顾老爷吹胡子瞪眼,演得惟妙惟肖。
安晴也配合,皱着眉絮絮地劝:“说您难道不对么,那么大人了,还不懂得照顾自己!”
顾夫人不明所以,便也帮腔:“阳儿说得对!老爷,你快上来吧!晚了住店也不方便。”又同安晴道,“放心,路上有我看着他呢,你好好照顾自己就是了。”
谁说只是儿行千里母担忧,安晴送顾家二老走了几里,叮嘱的话说了一路,最后到了落霞边界才回。
刚回到顾府,便有小丫鬟迎上来通报:“裴公子在花厅等着。”
安晴匆匆回房换了家常的衫子,去见裴靖。
裴靖笑问她:“走了?”安晴点头。
“我已经找了个相熟工头,他为我荐了十几个木工瓦工,都是诚实肯干的,你尽可放心,花苗之类的,待有需要去找施伯便好,他简直可称得上是落霞的花王。”
安晴好奇:“施伯,是城郭别庄的施伯么?”
裴靖点头:“正是,难为你还记得,我年年踏青都少不得去找他一回,他还常念叨你呢。”
安晴一听之下,不由赧然:“不会他年年都要说起我将他的牡丹一把火烧了的事吧?”
当年安晴读书,读到京都王孙奢靡,其中一条罪状便是以炭火催发牡丹,令京城花王一夜尽开,开后齐萎之事。当时她便心生疑惑,道牡丹再如何受热,又怎会一夜尽开?于是刚出了正月便拉着裴靖去施伯处“实践”。两个小孩一时火候没掌握好,很是烧了几本珍惜的牡丹,心疼得施伯直揪胡子,罚两人为花圃除了半年的虫才算完。
裴靖笑着羞她:“可不是?后来我便缠着施伯说要再试,怕花苗受火失了水气,还特地将几本花株搬到瓦房里试验,你猜怎么着?”
安晴咋舌:“不会真成功了吧?”
“自然。靠冬日卖花,施伯才算是把当年咱俩烧的那几本牡丹的老本赚了回来。”
安晴大舒了一口气:“幸好幸好,若他再拿这事羞臊我,我还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两人说笑半晌,又回忆了几件当年在施伯那干的糗事,直把安晴说得脸红不已:“回想起来,怎的我小时就是个惹祸,事事都拉着你一起,惹祸了却顾自躲在一边?”
裴靖笑:“可不是。亏得你小时如此捶打我,才使得在下现在心开阔,等闲不同人置气。”
安晴羞得,甩手便走:“不同你说了,再说下去,我便是十恶不赦怙恶不悛,非一死不足以谢天下。小命要紧,奴家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吧。”
裴靖哈哈大笑,伸手虚拦她:“好了好了,饶了你便是,晚上给我做顿好的,就算是赔罪了。明天木工便来,可用我帮忙?”
安晴大喜,期期艾艾地半推半就:“你若肯帮忙,我自然求之不得……”
“那就行了。你只管每日管饭就好,事先说好,我可要吃小灶。”
安晴自然一口答应:“保证每日不重样。”又笑嘻嘻地,“你放心,待裴夫人大寿时,我自当涌泉报之。”
裴靖轻哼:“那是自然,还跑得了你?”
隔日,裴靖带着木工来建水榭,只听后院吆喝五六,做工的号子喊得震天。
安晴早早交代丫鬟及媳妇子不得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