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般,在商人里面也算是稀有动物了。李老板格如此,还能将李家事业经营得如此出色,连安晴也不得不承认她眼光独到,手段了得。
只是现在因了流言便对她冷眼相待,这也算是财大气者的专利了。她这为了一文两文营营苟苟的小小商人,自没有此等骨气。她暗中叹了口气,面上撑出十足的温婉微笑。
“李老板,我们之前也算是有过交情,我可像是沈家所说的,不会同人相处,心狭窄,睚眦必报之人?”
李老板眼珠转了转,想到沈家上下对她寡妇身份的轻视态度,他们不是不可能因为安晴遭弃而乱泼污水的。于是神色稍缓,但目光中仍有怀疑。
安晴再接再厉:“李老板定是想着,无风不起浪,人家这样说,妾定有做得不对,令他们加以编排的地方。然而李老板可曾知晓,便是妾在李老板这里争取的那几分利,也不能令沈家对我‘牝司晨’的成见改变半分,反而变本加厉。”
“安晴并不是向李老板诉苦,只是我在沈家吃了这许多的亏,如今回了顾家重头再来,并不想教沈家再泼我一身脏水。我一心待沈家如亲人,为的不是别的,就是图着夫君对我一心一意,白头偕老。可事不遂人愿,沈家家大业大,将我嫁妆占了四五成,这事说出去谁都不信的,但确实如此。现今为尊者讳,妾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说沈庭为了个戏子停妻再娶,把我扫地出门,如此耻辱,只怪我顾安晴识人不清,我认了。唯望李老板不要相信那些个流言飞语,坏了我的名声。”说到这,安晴觉得鼻头一酸,也不克制,直到眼角泪花闪闪。
如此便愈发的心酸,她顾安晴,竟也沦落到向人诉苦,博人同情的地步。
裴靖冷声道:“我敬李老板人品,才将安晴带来。原盼着李老板顾惜她一个弱女子,于生意上照顾她一二,谁料是我看错了人!”说着便又去拉安晴,“就此告辞。”
安晴说完,也懒得计较李老板究竟信或不信,用帕子按着眼睛轻嗯一声,便起身跟着裴靖向门口走去。
“且慢,”李老板出声挽留,话刚落地,便快步走到安晴面前,深深一福。
如此大礼,安晴在她面前也算晚辈,怎能坦然消受,连忙伸手去扶:“李老板这是怎么一说?折煞安晴了!”
李老板站直了身子,面上无比真诚:“老身偏听偏信,也曾对顾小姐多有腹诽,实在是不该。之前怠慢,都是老身的错,老身在这向两位赔不是了!”又招呼家人换茶,“茶凉了,为两位贵客换上新茶!冲昨天新上的明前!”
安晴失笑,还真是位直爽的婶子,如此明白的认错还真是少见,于是也借坡下驴:“李老板客气,此种误会谁也不愿。”之前的事就此掠过不提。
许是李老板心怀愧疚,后来再谈,便在利益上做了些许让步,安晴是同她做过生意的,如此大的折扣她怎会不知?于是连声道谢,李老板更当场签了三年的合约,还同安晴打趣:“不是老身不肯再签,只是这三年之后,不知妹子你会再嫁到谁家呢。”
裴靖始终都是面无表情。
待出了李府,安晴笑着碰碰他:“好啦,你也说了,李老板为人直率,再说,后来她不是向我郑重陪不是来着?我都不在意了,你又在意个什么劲?”
裴靖扶她上车,待两人坐稳了才低声叹道:“我知你心里不好受。”
安晴一愣,继而强笑道:“都过去了,没什么的。”
裴靖沉默半晌,拉住她手郑重道:“以后有我在,定不会让你如此受辱。”马车行走间车帘不断扇动,映得他侧脸明暗不定,安晴依稀可见他嘴角紧抿。
见惯了他面带微笑的样子,裴靖难得如此严肃的表情令她心底一突,一种别样复杂的感情一拥而上。
福官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