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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又庭才知道林孽,也就是他跟施琪的儿子,去英国了,去找他女朋友了,而她女朋友,就是登上他死亡名单的邢愫。
他知道生活是充满戏剧性的,可他没想到,戏剧性只是命运为玩弄他找的冠冕堂皇的借口。
他坐牢那些年,没想过他儿子,心里全是施琪。
出狱后知道施琪产后抑郁,离世,他以为他会恨那半个凶手,又或者看在他是唯一连接他跟施琪的人,想把他接到身边,悉心照顾,陪他成长……然而事实上,他一直都在尽力忘掉他的存在。
他从不去关心他的一切,他不想看到他跟施琪越来越像的眉眼。
他怎么能忍受?
他是一个只会对施琪卸下盔甲的人,他怎么能忍受一个那么像她、却不是她的人存在于他的生命?他要以什么样的方式去跟他相处?
他又要怎么面对他艰难的出生,以及他出生让他、施琪付出的代价?
先前被告知有老太太来找过他,后面没等到,走了,他就知道是谁,可他还是选择不知道。
他把‘施琪相关’都关在了心门外,他就是在逃避,而逃避,源于恐惧。恐惧的表现,就是在偶尔想起那个孩子,会在心疼之前就把他赶出脑袋。
为什么恐惧?
因为他就没有走出来过,这么多年,他从没有放过自己,遑论对别人释怀、接受。
当得知自己好像杀了自己儿子时,他突然一阵椎心泣血的痛苦,他对这种疼很陌生,也理解不了,可他仍然在最快的时间内,叫停恐怖计划,并终止对西北,对邢愫的栽赃嫁祸。
很奇怪,这是一件理智不允许他做的事,他做过那么多恶,他不允许自己出现心慈手软的情况。
可他还是做了。
就是在这天晚上,两个互相视为仇敌、一心想着将对方生吞活剥的大人物,因为同一个人,打破了原则,做出了让步,甚至不惜将自己置于险境。
没人知道未来某一天,他们想起这件事,会不会后悔,但如果重来,结果应该不会有什么不同。
千钧一发之际,身体本能才最能代表自己。
他们都无法伤害一个人。
他叫林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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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愫没想到林孽会在暴恐现场,她知道消息时,像极了再也看不明天的太阳、只得不知疲倦地追赶夕阳的鸟。她的头发打在风中,发出低吼,就跟野兽魇着了一个样。
没人知道这条路她跑来多么长,她恨自己为什么不长八条腿,可明明就两条街啊。
恐怖袭击发生后,整条路都被封了,车不让进,她只能靠两条腿。这一路上,她听着车辆鸣笛,公民尖叫,她尽量听更多的声音,她必须得听更多的声音,她不能让自己去想林孽可能发生的一切。
她不明白,怎么能这么艰难呢?
攒了好多年运气,她还是没摆脱‘上辈子做过孽’这个魔咒吗?可为什么要报应在林孽身上呢?
怎么就一定要林孽呢?
她跑着跑着,被突然打开的车门撞在了地上,眼角划破了,鼻子也血流不止,她顾不上,爬起来接着跑,不管身后车主怎么喊她去医院看看。
到袭击现场,滚滚浓烟和人群被警戒线分开,警戒线内警务人员和医务人员匆忙奔走,担架从里往外一架一架抬着,抬出来的人全都被弹片伤的面目全非。
邢愫在警戒线外看不清楚,就无视警察的阻止,硬是闯了进去,力气大的几个男人都拉不住她。
警察在大声吼叫,面目狰狞,在她眼前像是放了慢动作,撕扯中,她瞥向人群,他们的脸更狰狞。她好像出现幻觉了,可她还认得枪,她看到有警察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