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堪一击的拳民与七国杂牌军
见也各是其是。李鸿章看重俄罗斯;刘、张则倾向英、日。外交上既不能统一指挥,使领人员纵有苏、张之才,也是枉然。
现在再看看围绕赌台边的八大洋赌客,是如何下注的。
前节己言之,他们防卫使馆、攻打大沽、占领天津、进军北京,都是要采取联合阵线的。但是诸夷揖夏,他们彼此的利害是永远冲突的。在正常的情况之下,他们是无法联合的。他们此次之所以能密切合作者,端王、庄王为渊驱鱼,导之使然也。
当大沽炮台于六月十七日被联军攻占之后,我津沽藩篱尽撤、海道大开;列强援军,遂源源而来。在陆上重行组合之后,联军就首解西摩之围(六月二十三日),再与各国租界取得联络,就进逼天津城郊了。拳民鸟兽散,直隶总督裕禄乃饬提督聂士成,指挥武卫前军奋力抗拒。
士成于此役之前,曾受朝臣歧视,被“革职留任”。但是在七月九日拂晓。当敌军以强烈炮火向其天津南门外八里台阵地猛扑时,弹下如雨。士成两腿均受枪伤,犹督兵不许稍退。营官宋占标劝其稍避而士成“奋不可遏”,仍复持刀督战。直至两腮均被敌弹洞穿,颈侧、脑门等处均受重伤,直至脐下寸许亦被炮弹炸穿,“肠出数寸”,终于壮烈殉国。营官宋占标亦随同殉难。(见《义和团档案史料》上册,页二七七。)真是惨烈无比。
但是将士的英勇并不能弥补朝臣的误国。天津城终于七月十四日沦陷。入侵联军纵兵大掠,死人如麻。直隶总督裕禄则率领一些残兵败将,退往北仓。迨入侵联军再度发动攻势时,裕禄遂在军前自杀。
裕禄虽然也是当时政府中的一个腐化的官僚。然自知守土有责,兵败之后,愤恨自杀。自古艰难唯一死。裕禄的殉国,较之三十六年之后,弃城潜逃,置数十万军民于不顾的唐生智,则可敬多矣。——此是后话。
入侵联军既占天津,他们乃于租界之外,另成立一个傀儡政府来征税征夫。这个组织的中国名字叫做“暂时管理津郡城厢内外地方事务都统衙门”(简称“天津都统衙门”),英文名字叫tientsin Provisional Government(简称t.P.G.,原义为“天津临时政府”)。天津原有英法德日四国租界,而此一临时政府的组合只有英日俄三国委员。美国的缺席显然是基于它的一贯政策;:美既非“交战国”,美国即不应参加占领军政府。德国之自外,盖别有打算。因德皇正在向各国要求,以德人为联军总司令也。法国可能亦另有主意而不愿参加。总之当时的联军当轴是同床异梦,各不相下的。在他们联合打下天津之后,如何进兵北京,也是各有打算。只是其时义和团虽然雷声大、雨点小,不堪一击,但它究竟是个群众运动,华北遍地都是。入侵八国都不敢掉以轻心。所以他们才始终抱住“联军”的组织不放。盖其时没有一国,乃至二国或三国联军能具有直捣北京之信心也。——“义和团”洋人呼之曰boxers(拳师),是有他们的群众基础的。这一群众基础。不但使老太后认为“民心可用”:它也颇能吓唬洋人的。
当八国联军的头头,在天津会商如何进军北京时,他们面对这个浩荡无边的群众大海洋,也确实有过绝大的顾虑:万一这个广大无边的群众组织,真要对他们来个“人海战术”;来个“农村包围城市”;来个“敌进我退、敌退我进、敌停我扰、敌疲我打”;来个逢山筑寨、遇水烧船、围援打点、过河拆桥……他们区区这小撮洋兵,也确是无能为力的。加以时值盛暑,我们那群久已习惯与苍蝇、蚊虫、臭虫、跳蚤、老鼠同居的义和团广大群众,免疫能力又都是天下无敢;而那些以现代化卫生清洁自炫的洋兵洋将,一日一碰到我们这些小动物同盟军,无不上吐下泻、头昏目眩,甚至醉卧沙场,水不西归……。
因此,在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