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进巴格达
争”的大纸牌蹒珊而行。我和紧靠我左臂的白人记者跟着 人群大喊:“打倒布什!”此举深得伊拉克人民的敬意。
事后才知道,这位白人老兄竟是美联社的多米尼克。
1991年1月2日,伊拉克政府命令所有1973年以前出生的男孩立即到预备役报到。看着才 满17岁的半大孩子斗志昂扬奔向征兵处,我的心情怎么也明快不起来。政府已向民兵发枪, 机场售货员得意地向我炫耀他屁股上的柯尔特手枪。正在休假的列兵穆罕默德·阿里中止了 他的临时出租车业务,奉命开往科威特前线,他惊奇地问我为什么还不离开,“巴格达和它 的350万人口将不复存在”。医院正把药品清点集中,装箱隐蔽。市中心拉希德大街军车成队 ,开往前线的军人在此尽情享用政府新增加的每月50第纳尔军饷。
与年轻人的激动相反,老年人出奇的平静甚至悲观,我们的房东太太哭诉自己命苦,她 想逃回老家曼苏尔,可听说多国部队已把那里的核基地列为打击目标。
中国驻伊拉克大使郑达庸、武官曹彭龄全是北大学长,对我这个胆大包天又四处捣蛋的 小师弟自然格外照顾。曹武官之父乃著名翻译家曹靖华,曾任北大俄语系主任,曹武官本人 一身儒风,怎么看也不像武官,更像个文化参赞。在曹武官宿舍的地毯上,他用茶杯、咖啡 罐、腰带摆了态势图,向我介绍一触即发的战争。在最近的140天里,伊拉克已在南方修了2 200公里的甲级公路,在北纬31度线集中了它的全部装甲单位,依赖真主师则进驻库特,摆出 决战的架势。北部三省库尔德人居住区仅部署了一个轻装甲师。我不禁对这种面对进攻却分 散兵力的防御表示意外,怀疑这种依靠三条纵向公路的战术原则。曹武官点头同意,因为仅 从图上作业看,伊拉克将一战即败。
使馆计划留下郑达庸大使为首的五个人,其余人员分批撤出。留守的我们在中国使馆楼 顶用红漆画了一面巨大的五星红旗,冀以免遭轰炸之虞。
二进巴格达(1991年3月~5月)我是在以色列挨“飞毛腿”袭击时接到再进巴格达命令 的。由于以色列与伊拉克早在古巴比伦汉漠拉比时代就结了仇,海湾战争使伊拉克把一切与 以色列发生过关系的人都视为“匪谍”,我的伊拉克签证上早就注明:“一旦该护照有以色 列痕迹即告作废。”因而这次奉旨二进巴格达大有直接晋见死神之意。我的以色列朋友听说 我要返回放“飞毛腿”的巴格达都大为惊骇,小姑娘奥丽特眼泪汪汪送我一件大白t恤衫,上 书“我是海湾战争的幸存者”,拉着我的手求我三思而行,“千万别听坐办公室的混蛋上司 瞎指挥。”
我那当了40年美国佬的二伯从美国加州打电话到新华社约旦分社,让首席记者转告我: “研究一下该任务的可行性。”尽管我向往陆上交火的科威特,对重返巴格达颇不以为然, 可还是以极不赞成的心情执行这项命令。因为在我接受的所有教育中,上司总是高瞻远瞩, 神圣不可抗拒地发布听来正确的命令。为了自我保护,洗去我从头到脚的犹太味,我自作主 张地先从以色列飞往塞浦路斯,再转道埃及,最后飞到约旦、再伺机进伊拉克。沿途,我扔 掉一切有以色列之嫌的物品,把奥丽特小姐送的t恤衫存在了开罗。我一直以为生死乃命中注 定,非人力可改变。以前我读过一篇毛姆的小说,名字就叫《撒马拉相会》。撒马拉是伊拉 克著名的通天之塔--撒马利亚螺旋塔的所在地,讲的就是命中注定的故事。说在巴格达有 一位商人派仆人去集市买粮食,不大工夫,仆人狼狈地跑回来,面色苍白浑身发抖他说:“ 主人,我刚在市场被人挤了一下,转身一看,挤我的人竟是死神。她见是我,做了一个吓人 的手势,现在,请您把马借我,我要逃离巴格达,躲到撒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