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莎酒店
遇了焚风的九月稻浪,只能一波一波的应和着。终于停止了对自己的抗争。
没有声息,一如她对生命原有的静默。
墙上的花脸小丑,看来有些模糊,像是黑夜里呢喃地她说话的父亲,虽然是笑着,却漾着一双湿润的眼,那双眼的后面,仿佛关着一重秘密,也关着一重痛楚,父亲在离家不久后,死于一次意外。
年幼的她,听闻母亲在夜里的暗泣,并且从母亲和邻人的窃窃细语里得到了一写讯息。她开始觉得父亲像是舞弄与母亲掌中的小丑,了解母亲的跋扈,下意识里,总是让自己和母亲对立,或许是因为不忍去想到父亲的眼泪吧?她想……
离开学校之后,就自然的不再属于任何一个地方,或任何一个人……
断绝了母亲的消息,断绝了全世界的消息。一个人搬到了东区,在这里可以看得见向东部开去的列车,是一幢高楼顶上的违建,小小的,不便宜,要用去她三分之一的薪水。
三分之一的薪水,得喝多少杯的酒才赚的来哪,刚上班时,酒店的经理问她是否取个艺名,她想“罗莎”满好的,跟酒店的名字一样。
几个月了,不太记得,总是发薪水,或缴房租时,才想到又过了一些天。白天不出门,让港剧和通俗小说伴着自己,这样是可以过一辈子的,
她想……
窗外,有列车哐当的,慢慢的滑过,刚来时,很不习惯这夜里滑过的巨物,渐渐地忘却了,为什么今天听来又格外的清楚……。有些昏沉,不记得多久了……
男孩起身,靠在床沿伸直了腿,抽着烟。她抱着膝,坐在床头,从背后露出皙白的肩,脸庞枕在膝上想着那几乎天天都会来酒店捧场的中年男子,瘦削的下巴,很有礼貌的,总是对迎上去的人笑着说:
“罗莎在忙吗?没关系,没关系!我还有存酒吗?那我坐下来等她好了!”干干净净的,想必有不少钱,来之前都刻意的梳理过一番,换了笔挺的衬衣,头发有些灰白,很诚恳的,偶尔鼓起勇气来说:
“我们去吃宵夜好吗?……没空啊……!没关系!没关系!不勉强你,那改天好了……”人真好。像那种早年丧妻的好爸爸。
“嫁给他!”因为心里突地这样想,吃吃地笑了起来,惊动了埋首猛抽着烟的男孩,吃惊地回过头来看着她,楼下有列火车,渐行渐远……
她想对他说:“你回去啦,好吗?”的念头,多过于想说:“留下来吧?”
现在想一个人坐着发呆,听火车来来去去的声音,今天夜里,这声音,她觉得喜欢。
想自己的母亲大概从来不曾对父亲委婉过吧!她不曾听到母亲对父亲说:
“留下来吧!”
男人喜欢自己的主张,她知道。虽然,她真的很想一个人静静地发呆。但她没有说:
“该回去了吧!”
男孩也是这样想的。她猜测……
“要不要来杯咖啡!”不是故意要打破静谧的气氛,她任性地说,看着男孩修剪得整齐的后脑勺,有种得胜的感觉。
“男人,在得到你之后就不一样了……。”这个时候,酒店的女经理,大概会这样说吧!自己没有,甚至于,只是因为想到女经理,才想到她的话,她想把男孩拥在胸前,帮他理好衣领,穿好鞋子,帮他开门目送他离去。
男孩不再像来时那般获得暗示似的兴奋,只说:
“不行!明天还要上班哪!”很微弱,女孩无法分辨他在得到她前后语气的差异……
男孩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又点了一根烟,罗莎因为他其实无话而努力的要想出话来说的样子,滑到他的面前说:
“你要忘掉今天晚上的事,我不会要你付什么责任的……。”
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