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真录之九 续编四
。故京官之得推恩,非必其皆有奇绩异能者,苟得及乎三载,皆可以坐而有之。州县之职,非必其皆无奇绩异能,苟其人事之不齐,得于民矣而不获乎上,信于己矣而未孚于人,百有一不如式,则有司者以例绳之,虽累方岳,欲推恩如其京官之三载者焉,不可得也。
弘治庚申七月,重修提牢厅工毕。又两越月,而司狱司成,于是余姚王守仁适以次来提督狱事,六监之吏皆来言曰:“惟兹厅若司建自正统,破敝倾圮且二十年。其卑浅隘陋,则草创之制,无尤焉矣。是亦岂惟无以凛观瞻而严法制,将治事者风雨霜雪之不免,又何暇于职务之举而奸细之防哉?然兹部之制,修废补败,有主事一人以专其事,又坏不理,吾侪小人,无得而知之者。独惟拓隘以广,易朽以坚,则自吾刘公实始有是。吾侪目睹其成,而身享其逸,刘公之功不敢忘也。”又曰:“六监之囚,其罪大恶极,何所不有,作孽造奸,吏数逢其殃,而民徒益其死。独禁防之不密哉?亦其间容有以生其心。自吾刘公,始出己意,创为木闲,令不苛而密,奸不弭而消,桎梏可驰,缧绁可无,吾侪得以安枕无事,而囚亦或免于法外之诛。则刘公之功,于是为大。小人事微而谋室,无能为也。敢以布于执事,实重图之。”
士大夫之仕于京者,其繁剧难为,惟部属为甚。而部属之中,惟刑曹典司狱讼,朝夕恒窘于簿书案牍,口决耳辩,目证心求,身不暂离于公座,而手不停挥于铅椠,盖部属之尤甚者也。而刑曹十有三司之中,惟云南以职在京几,广东以事当权贵,其剧且难,尤有甚于诸司者。若是而得以行其志,无愧其职焉。则固有志者之所愿为,而多才者之所欲成也。
弊兴害作,执法者得以议拟于其后,又天下之至猥也。
三月中旬,侯至于京师,天曹以最上。明日遂驾以行。乡先生之仕于朝者闻之,皆出饯,且邀止之曰:“侯之远来,亦既劳止。适有司之不暇,是以未能羞一觞于从者,是何行之速耶?”侯俯而谢。复止之曰:“侯之劳于吾郡,三年有余,今者行数千里,无非为吾民。其勤且劬也,事既竣矣,吾党不得相与为一日之从容,其如吾民何?”侯谢而起。守仁趋而进曰:“诸先生毋为从者淹,侯之急于行也,守仁则知之矣。”佥曰:“谓何?”曰:“昔者汉郭伋之行部也,与诸童为归期。及归而先一日,遂止于野亭。须期乃入曰:‘惧违信于诸儿也。’吾闻侯之来也,乡父老与侯为归期矣。而复濡迟于此,以徇一朝之乐,隳其所以期父老者,此侯之所惧,而有不容已于急行也。毋为侯淹!”侯起拜曰:“正学非敢及此,然敢不求承吾子之教?”
君曰:“虽然,吾子必言之。”
先生退,守仁谓南濠子曰:“先生殆有道者欤!胡为乎色之不存予,而德之予薰也?”南濠子笑而颔之曰:“然,子其知人哉!吾家君于艺鲜不通,而人未尝见其学也。于道鲜不究,而人未尝知其有也。夫善之弗彰也,则于子乎避。虽然,吾家君则甚恶之。吾子既知之也,穆其敢隐乎?凡穆之所见知于吾子,皆吾家君之所弗屑也。故乡之人无闻焉。非吾子之粹于道,其宁孰识之?”
昔萧望之为谏议大夫,天子以望之议论有余才,任宰相,将观以郡事。而望之坚欲拾遗左右,后竟出试三辅。至元帝之世,而望之遂称贤相焉。
《鸿泥集》十有三卷、《燕居集》八卷,半闲龙先生之作也。其子佥宪君致仁将刻诸梓,而属其序于守仁曰:“斯将来之事也,然吾家君老矣,及见其言之传焉,庶以悦其心。吾子以为是传乎?”
澹然子四易其号:其始曰凝秀,次曰完斋,又次曰友葵,最后为澹然子。阳明子南迁,遇于潇湘之上,而语之故,且属诗篇,诗而叙之。
东曹倡和诗序
旧制提牢月更主事一人,至是弘治庚申之十月,而予适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