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堂堂大教授-1
吉布斯很欣赏我那样跟他直来直往,而不想:“他是系主任,我是新来的,说话最好小心点。”我脑筋没动那么快、想到那么多;我的反应很直接,想到就说。
还有个家伙跑到我的办公室,要跟我谈哲学。我不大记得他说过些什么了,他们想找我参加一个教授联谊会——这可是个反犹太的团体,他们认为纳粹并不那么坏。他努力解释犹太人做这、做那……。真是一派胡言!我等他把话说完,然后跟他说:“你晓不晓得你犯了个大毛病了:
我就是生长在犹太家庭里的。”他出去了,从此我却对康奈尔大学人文科系的某些教授失去了敬意。
这时候,我太太已去世,一切得重新开始,我希望能结交一些异性。而当时社交舞会很流行,康奈尔也不例外,特别是针对大一新生及旧生而设的舞会。
我还记得我参加的第一个舞会。在罗沙拉摩斯期间,我已经有三四年没跳过舞了,甚至没什么社交。因此,我在这个舞会中卖力地跳。我想我跳得不错,从舞伴的愉快神情中,不难看得出来。
我一边跳舞、一边跟舞伴闲聊,她会问问我的事情,我也反问几句。但当我想跟跳过舞的女孩子再跳一次时,我得到处找她。
“你要不要再跳?”
“不,对不起,我得透透气。”或者“哦,我要到化妆室去。”——都是借口,连续两三个女生都如此!我怎么了?我的舞艺太差了吗?我的人格低劣吗?
我又找另一个女孩跳舞,大家重复同样的寒喧:“你是大学部的,还是研究所的学生?”很多学生看来年纪颇大,因为他们当过几年兵。
“不,我是教授。”
“呃?你教些什么?”
“理论物理。”
“你大概还研究过原子弹呢!”
“是呀,战时我都待在罗沙拉摩斯。”
她说:“你真是个该死的骗子!”就走开了。
那让我松了一大口气。什么都清楚了,我跟每个女孩子说那单纯、愚蠢的实话,却一直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很明显,从头到尾我都表现得很有礼貌、自然又大方,有问必答的,一切都很美好;然后突然“呼!”的一声,什么都不灵了,一个个女孩都离我远远的,直到这个女孩说我是骗子之前,我真的是一头雾水。
之后我便回避所有问题,效果便迥然不同了:
“你是个新生吗?”
“噢,才不呢。”
“研究生?”
“不。”
“你是干什么的?”
“我不要说。”
“为什么不肯告诉我?”
“我不想说……”——她们就一直跟我谈下去!
结果那天晚上我带了两个女生到家里,其中一个告诉我,其实我用不着为了只是个大一新生而尴尬,有很多跟我一样年纪的也才刚开始念大学,这真的没什么关系。她们是大二生,都尽力发挥母爱,努力地给我心理建设;但我不愿看到这许多歪曲及误会;于是让她们知道我的教授身份。她们很生气,觉得被愚弄了,在康奈尔当年轻教授的那些日子里,我确实碰过不少麻烦。
总之,我开始讲授数学物理课,也还开了一门电磁学,计划做些研究。战前当我在修博士学位时,我发明了一种新方法,用路径积分来做量子力学,还有一大堆题目想研究。
但那时候,除了准备课程之外,我经常跑到图书馆去,读《天方夜谭》,偷看身边的女孩;而到了做研究时,我便无法专心工作。我觉得有点累,提不起兴趣,我无法做研究了!这种状况好像持续了好几年。记得有一次我在思考伽玛射线的问题,写了一两行便写不下去了。我深深觉得,由于战争以及其他事情——太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