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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辑 还能怎样地想起你
   所以我的爱人呀,如果有一天,我去向你生活并且行走之处,请了解,这就是我爱你唯一的方式。爱人呀,你去哪里?我也去。

    那一天,实在是忙,晚上还有绝对不能不去吃的饭,可是因为喜悦着她的喜悦,忍不住就在饭桌上重复了她的话。

    左侧的女士喷了一口烟,在薄荷气息里她艳妆的脸像一朵看不真切的花。她轻轻笑一声:“真是太年轻了。大概要到我们这种年纪,才会知道。爱情呢,不过是蛋糕上的奶油,永远是甜的软的香糯的。吃尽以后,才暴露出来底下的蛋糕,也许已经干得发裂,也许已经长了绿毛,可是能怎么样呢?蛋糕都已经买回来了。生命也就是这样一块蛋糕吧。”烟在她手里烧尽了。

    不断地从单位舞到家,从菜场舞到幼儿园,从你的身侧舞向外面的广大世界,每一个夜都只是舞与舞之间短短的暂停,待到天明,舞曲又一次开始。

    酒席散了,陪一位同事回家。她,花白头发下庄重的黑大衣,一脸抚不平的皱纹在告诉我她已经和那“死老头子”吃不在一块、住不在一块、生死无关的时候仍然是平静的。春天的夜,依旧冷,我说:“总有过,爱情吧。”

    我开始虚伪,听着谎言却装做一无所知;我学会窥探,四处打听如蛇之祟行;我的故事越编越好,只为让他多留一分钟。

    回家的时候,是一个人走在江堤上,江一直在我脚下纠缠不休地诉说。蓦然间,她们的声音又都在潮声中涌现。这三个女人,站在生命的三个驿站遥遥相望,就好像所有在时光的河流里彼此对看、却永远不能互相靠近的女人,用自己的一生来探究爱情的本来面目。懂得了她们的答案,也就是懂得爱情对女人一生的伤害吧。

    你偶尔会寄照片来,不是不憔悴的,麻布衬衫满是皱褶。你不是三月,却是黑森林里的黑高塔。我阅读你,阅读图像中的爱与憎。你说你去看画展,毕加索的,你也在米开朗琪罗的雕塑前无声哭泣。我对你说:影像可以是至大的暴行,如毕加索;也可以是声与光的剧场,如米开朗琪罗。而同一轮皎月看在两双不同的眼睛里,也不可能是一模一样的。你问我:你究竟在说什么?我默默无语,为什么我就不能用最简单的语言: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她叫苏珊·史密斯,她说:这原本是一个温良秋夜,她开车带着三岁和十四个月大的两个孩子,行驶在静谧的公路上,忽然一个歹徒窜上车,持枪威逼她下车,带着她的孩子们,扬长而去。

    而她,只能无助地站在路边,对瞬息消失的车子挥手,喊道:“再见,宝贝们,妈妈永远爱你们。”黑暗冰寒无尽。

    而其他一些通用标准,比如忠贞、宽容、体贴……又何尝没有内在的歇斯底里与疯狂。什么是爱,什么又是变态?

    女子说:她也是母亲,也曾在山崩石裂瞬间,下车问路,一转头,数步开外的车子被人开走,而车上,有她还是稚婴的女儿。

    她说她疯了一般扑向大团尾气和泥尘,手袋脱手而飞。惨号大叫,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旁人也听不懂——她是归化美籍,此刻却忘尽英语,只用母语声声狂呼“救命”或者“放下我的孩子”,再不可能是别的语言了。

    高跟鞋妨碍着她,一把拽脱劈手扔过去,她死命追赶。忘了人的速度不可能与车辆抗衡,看不见脚下的石砾、玻璃屑、柏油,唯一的念头就是:女儿。她只是一个纤细亚裔女子,那一刻却如豹如鹰,势如疯虎,连歹徒也被吓到了,弃车而逃。

    所以她说,那一刻,没有一个母亲,会如苏珊般高贵沉着。

    我该如何向你说起七里香呢?你想到周杰伦的哼哼哈哈,或者花嫁的李湘。我微笑,眼角瞥到你襟上的“GAP”字样,是你心爱的牌子,你大概不知道它是在说“代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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