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汇种种
有一种观点认为,群集的社会性昆虫在某种意义上相当于庞大的、多生命组成的生物。这些生物具有一种集体的智慧和善于适应的天性,这种智慧和适应力远远高于个体的总和。这一想法始于著名昆虫学家威廉·莫顿·惠勒(illiam Mortonerlinck,M. )和马雷(Marais,E. N. )写了几本畅销书,书的基本观点认为,在蚁穴和白蚁巢中的某个角落,必定存在一种精神。
后来,不知怎的,这个想法突然不时行、而且不见踪影了。在过去四分之一世纪中,在昆虫科学激增的文献里,几乎没有一处提起它,没有人谈论它。不只是因为这一想法被人忘记了;倒似乎是这种想法提不得,提起来让人难堪。
这件事很难解释。那个想法并没有显得错到哪里去,也没有与其他任何更容易接受的想法相冲突。只是因为,没有一个人想得出,这样一种抽象的理论,拿它来好干什么。那时它在知识界占了重要的一席之地,正是昆虫学作为颇有力量的开拓性科学刚刚兴起、刚能解决复杂细致的问题的时候。它俨然成了新还原论的范式。那一巨大思想——个体的生物可能在与一个密集社会的联系中自我超越,是新技术无法处理的,它也没有提出新的实验或方法。它只是横在当道,只不过被落叶般的论文所覆盖,需要有启发性的价值衡量才能使之幸存。而缺的就是这个。
iaan Smuts,1870~1950,南非)1926年杜撰了这个词。当时,如把它写成wholism也许会好些。holism在词源上完全合格,而在我们这种世纪,它会因足够世俗而能幸存下来。然而,既写成现在的样子,其前途就可忧了。holism这个词见于某些科学词典,但还没有收入大多数标准的英语词典中。牛津英语大辞典增编里收了它,这是重要的,但还不足以保证它存活下来。弄不好它会随超有机体学说一块儿灭亡。
对这事我不能置一词。如果一个理论不能自行发展,推动它是无济于事的。最好还是让它呆在那儿吧。
然而,问题可能在于,有人推过它,但推的方向错了。依照惠勒的标准,蚂蚁或白蚁、蜜蜂、群居性黄蜂的群落,可能实际上都是超有机体。但在目前,就昆虫来说,很可能这就是信息线的终点了。或许,如果你把这种理论用于另一种社会性物种或较易对付的物种,路子会顺一些吧。这样的物种是有的,比如说,我们。
有件事长期以来让昆虫学家心烦。这就是,我们这些外行人总是干预他们的事务:总是用人类的行为来为昆虫行为提供解释。昆虫学家花了大力气向我们解释,蚂蚁们根本不是人类的小小机械模型。我同意他们的意见。我们所确知的关于人类行为的一切,没有一条有可能解释蚂蚁们的所作所为。我们不应当过问蚂蚁的事,那是昆虫学家的事。至于蚂蚁本身,很显然,它们才不需要我们的教诲呢。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不能反其意而用之。比如,走运的话,蚂蚁的集体行为,可能有助于我们理解人类的问题。
这方面有着许多可能性。但只要想一想一个由上百万的蚂蚁组成的蚁群群落营造巢穴的情景。每一只蚂蚁都在不停地、强制性地工作着,把自己那部分工作干得精益求精,却一点也不知道别处正在营建着什么东西。蚂蚁就这样度过短暂的一生,而它为之工作的事业对它来说则亘古永存(蚁群每天死亡百分之三到四;大约一月之内,一代蚂蚁就销声匿迹,而蚁穴则可存续六十年之久;若无天灾,则永世不坏)。蚂蚁们在一片混乱之中精确无误、专心致志地工作着,蹒跚地越过一只只蚂蚁同伴,衔来一点点细枝和泥土,把它们准确地排列成合适的形状,好给蚁卵和蚁仔们保暖和通风。但孤立起来,它们一个个都那么柔弱无力。这样看来,在人类活动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