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启蒙运动时期的进化论-1
武断地将世界分成两个部分:一个是精神层面,属于人类精神生活的范畴,一个是物质层面,这个层面上的东西通过感觉传达到人的内心。物质的世界实际上是机械的;所有的变化均由物质颗粒的重新排列而产生。一个动物的身体只不过是一个物理结构,完全受力学法则控制(我们今天会称作机器人)。笛卡尔坚持他的二元论,不承认是特殊的生命力控制着生命体。他的“动物机器”观点成了18世纪许多人思考自然界生命法则的出发点。博雷利1680年发表的《动物的运动》成功地表明从机械的角度如何可以理解骨骼与肌肉之间的关系。然而当涉及到更为基本的生物学问题时,动物是机器的观点产生的问题远远多于它所解决的问题。
最关键的问题是发育或“发生”问题,传统上认为,发育过程通过保证每一个个体以相同的模式形成,从而确保了物种的稳定性。这里,生命物质受特殊的生命力控制的早期信念显得特别合适。亚里士多德曾经提出,在受精过程中,雄性提供决定组织的力量,使雌性提供的被动物质成型,进而创造出胚胎复杂的结构。纯粹的机械力能够精确地起到这么精致的作用,以确保物种的基本形态吗?对于有经验的博物学家来说,一架动物机器,就像钟表的零件一样,能够制造另一个完全和自己一样的机器,这是不可想象的。因此机械论者不得不认为胚胎是在受精卵中预成的,它的成长只是将物质吸收到自己的结构中。威廉·哈维曾经认为所有的动物来自卵,而且卵有时被视为含有一个完整的微型生物的“种源”,或种子。但是这样看仍然解决不了问题,因为不能认为母亲已经在她体内形成了种源。〖SS〗,将要长成她的孩子的种源已经在她的体内了。为了保持这个论点的逻辑性,她的种源一定存在于〖SS〗母亲体内,依此类推,种源一定存在于第一个母亲——夏娃的体内。这种“预成论”(更恰当的叫法,“预先存在的种源”)认为,严格地说,所有人类都是由上帝在最初时创造的,只不过是一个套一个,像一套俄罗斯洋娃娃,等待着一代接一代地被打开(Cole ,1930;Needham,1959;Adelmann,1966;Gasking,1967;Roger,1963;Bowler,1971)。
这样一个看起来荒谬的理论竟然被认真讨论了一个世纪,这似乎有些难以想象。它之所以被认真对待,表明了两个因素的影响,即动物是机器的学说和设计的论点。起先,生物学中的机械论哲学并不一定导致无神论,因为解释动物机器如何形成的唯一方法就是设想动物(或动物种源)是上帝创造的。只有当博物学家新的信心逐渐形成,他们才有希望用唯物论来解释生命的起源。第一步是表明如何可以用复杂的牛顿式物理学定律模式来解释正常的子宫中胚胎的形成;在此之后,才有可能利用同样的论点说明地球上生命的形成。从这种有意对种源理论的挑战中的确产生出一些有关生命起源和发展的重要理论,这些理论有意要替代预先存在种源概念这个事实说明,生命的机械发生仍然是重要的观点。动物是机器的学说和种源的概念决定了18世纪探讨生命起源框架的特点。接下来这种框架的坍塌意味着后来的研究者,如达尔文,不仅漠视这些奇怪的概念,而且不去考虑地球上最早生命的出现这种问题。
博物学家通过以每个生命体是由物理力形成的信念取代种源概念,大体上清除了保护物种固定不变观的围墙。有些博物学家,如布丰,在寻找世界如何能成为现在这个样子的因果解释时,能够分析环境可能经过很长时间对物种造成影响。当时博物学家有充分的理由不愿意放弃生命固定不变的观念。他们在解释胚胎发育时必定要抓住非常严肃的问题:物质如何能够复杂的、有目的的身体结构,并且经过很长世代都保持相似的结构。即使物种的保持不受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