炒桌面(1)
我有时候喜欢一些美丽的误会,去嵊州的误会,令我对嵊州记忆犹深。我到嵊州也晚,原来是想去新昌品茶,到嵊州见天太阳西落,便找旅店住下。嵊州有条嵊江,大桥修得很好看,晚上从旅馆的窗看去,江边灯火如一条彩虹。
我住的一家中等旅馆,主要是店家承诺可以上网。然而,我吃过晚饭,在街上转悠了一圈,店家说公安局例行公事要通过网络查住店的旅客,已经不能上网了,我只好去江对面街
拐角里面的网吧。我感觉嵊州是一座很宁静的城市,这是外来人的感觉吧,古代的嵊州叫做剡州,十分有名的,李白游天姥山,写下《梦游天姥山吟留别》,一个能让李白称之为“梦游”的地方,那一定是有入梦境之感的仙境了。
剡州是浙江最著名的唐诗之路的终端,这条唐诗之路,从钱塘江上溯到绍兴的镜湖,沿浙东运河、曹娥江再南转进入剡溪,经沃州天姥山到达天台山石梁飞瀑,全长190公里,这是一条必须专程游历的诗歌路线,此番只能向着天姥山和天台山遥望致礼了。“我欲因之梦吴越,一夜飞渡镜湖月,湖月照我影,送我到剡溪。”唉唉,端的是没有李白的心境旷达,何以论诗?我觉得当代中国文人心境的窄,根本就不到李白的万分之一,他那“此行不为鲈鱼脍,自爱名山入剡中”,确也令人惭愧得很,爱名山之心境,应该上升到一种世界观来观照。当然在品饮方面,我总以为李白不事茶饮为缺憾,所以吴越之名茶,没人敢找李白来借光的。
在嵊州上了一通网,旅途上网,总不能尽兴,惦着二天去新昌或奉化的溪口,也就匆匆的浏览了一下,比如天涯社区,真名网和搜狐网,一路转下来,收发了邮件就回到旅馆,冲了澡,沉沉地进入梦乡。
早晨起得非常早,东南地界,太阳光临的时间也早,起床匆匆洗嗽,便上街。小城的街道,照例是比较窄,人来人往,一副俗世的小城生活图景,沐浴着早晨清凉的阳光,很温馨的感觉。我在街上东转西转,转入一个小巷,找到一家面馆,我看嵊州人都在吃一种精细若丝的炒粉,就点了它。嵊州话显然不好懂,老板兼伙计是一个年轻汉子,长得浙人那种精干身材,炒粉很利索,先在锅里煎一个鸡蛋,炸一点香豆干,搁些芹菜杆,就将浸泡过的粉丝抓入锅里急炒。
我问,这个炒的叫什么名字?
老板说,炒桌面。
话音是炒桌面,当然不能根据语音来判析,我说,桌是什么桌?
老板说,桌,是有个木字旁的那个桌。
老板念的是第四声,我的脑子里闪出一个楮字,楮字的音为chu,然而,别字大王的我,一直念楮为zhu,或者是少时说客家话闹的,反正念那音了。炒桌面也奇怪了一点,边上的人插话,普通话还不及老板,更说不清。说话间面就炒好了,嵊州的炒桌面,实际是米粉丝,在隔壁的东阳市,叫米粉干,我曾吃过,没有嵊州的这么细,嵊州的米粉细若游丝不敢称,细若丝线是可以称的,我以为它细得完全可以纺布,它白里透黄,细圆的,胶丝般光洁。我问老板,这与东阳的米粉干有区别吗?老板说,我们嵊州的“桌面”是杂交精米做的,我们嵊州的特产,籼米,我们跟东阳交界吧,那边长的水稻。大凡谈起吃食之类,每一个人都爱家乡,这位老板也不例外,他绝不认为,他的炒桌面与东阳有何关系。但是,如果是楮的话,炒楮面的楮,与米粉有甚么关联呢?我一度陷入思维的盲区,是不是它长有一种苦栗而磨了面呢?合了米粉做的?但是,老板明说是籼米之作么,我被他的木字旁所困扰,确乎如此,我们的语言不能清晰的沟通,他又炒下一锅了。我只好坐下来吃。
我还是叫它炒桌面吧,有空我到网上去问嵊州的朋友,通过汉字而不是汉语来沟通,那就会精确得多。只要是汉字,不论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