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辑 心灵独白(4)
现象。
拥有的时候你不觉得它们的可贵,失去时才发现必不可少。
在北京,掌握真理的不是深宫大院里的高官显贵,不是胸有万卷书的文人学者,而是出租汽车司机。出租汽车司机是一个流动的原子,与形形色色的人物交谈、契合或对峙。了解、观察。品评与体味,此后反刍而出的必然是真理。
想了解这个世界,其实并不难,上街与出租司机聊聊就行了。
胡建学在泰安推出《胡建学选集人不愧为孔子故里的地方长官,比别的贪官污吏站得高看得远,由“武功”上升到“文治”的境界。
这是令热爱“传统文化”的人们欣慰的事情:孔子思想,光芒万丈,照得贪官也形象高大。别的地儿,能孕育出这样高层次的贪官来吗?
一旦爱情进入公众领域,它立刻沉重起来,成为包袱。
很喜北大的“勺海”。巴掌大的湖,也敢称“海”!“勺”与“海”之间的差距形成巨大的张力,使这个词具有了“动如脱兔,静如处子”的魅力。
一勺水,何妨存烟波万顷之想?
人性中的首恶,莫过于对同类的残忍。
知识分子最大的罪恶,便是用“真理”来解释残忍。
中国的道德是以不承认人的弱点为前提的。
这样的道德最终成为杀人的利器。
不强迫每一个学子都成为思想斗士,但决不能扼杀那一两个想成为思想斗士的学子。这是一个健康多元的社会应当遵循的一条原则。只有梁山泊才强迫每个人都入伙革命,只有法西斯才扼住每张想呼喊的口。
尊重别人的选择,也坚定自己的选择。
想约师兄沈源写篇稿,纪念北大百年校庆。但他在回信中说,“作为记者,我可能会去采访,但作为学生,我没有任何喜悦。年纪大并不能说明什么,有过自由思想更不说明什么,事实证明:往往是懂得自由的人在压制别人的时候就特别的起劲,因为他能从中获得别人不能理解的愉悦。”
把这样揪心的话写出来,需要怎样的勇气呢?跟我一起在石家庄陆军学院接受军政训练的一名国政系学生,本科毕业后在某系当上了团委书记,顿时摇身一变,从当年痛恨教官管制的青年变成了趾高气扬的官员,而且对付学生的手段比他的年过中年的前任要厉害百倍。鲁迅说得好:“杀戮青年的,似乎倒大概是青年,而且对于别个的不能再造的生命和青春,更无顾惜。”青年急着升官发财自然会不顾一切的。自由早已是昨日黄花,不仅我不要自由,还不惜剥夺别人的自由。除了沈瀚兄所说的“愉悦”外,我想更重要的还是“顶子”——从古以来顶子都是需要用鲜血来染红的。
学术圣地向官场堕落,是社会整体堕落的最后一步。
1945年11月25日的晚上,钱端升教授在西南联大图书馆前草坪举行的时事论坛上,慷慨陈辞,反对内战,反对个人独裁。这时,国民党军队在围墙外打机关枪相威胁。钱氏仍然高声演讲,与枪声相应和。
这一幕,理应是联大校史上最令人神往的一夜,它让我懂得了什么是人的尊严,什么是知识分子的尊严。
思考死亡问题,对我这样的青年来说不太恰当。
当我读到玛格丽特·杜拉斯的句子:“我看见我的生命,你的死亡。我那在继续的生命,你那在继续的死亡”的时候,我惊呆了。生命和死亡都同时在继续着,“我”很快就变成“你”了。
我第一次感到了死亡恐惧。
因《自由中国》事件,主编雷震被判“煽动叛乱罪”,此罪可致死刑。此时,主要撰稿人夏道平、殷海光、宋文明三人挺身而出,共同发表声明,对于他们在《自由中国》上写的社论和文章自负其责,而被控为“鼓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