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辑 心灵独白(2)
国圣贤的说法,修身的根本在于“修心”,修身是纯粹个人化的活动。现在,修身却变成了搅拌机和举重机,北大“国学大师”多如牛毛,为什么没有哪位大师出来指出这点小小的误差呢?
“衣食足而知荣辱”这是古代圣贤说的话。今天那些游走在高级酒店的妓女们,似乎没有哪个是因为“衣食不足”才去卖身的。她们一身的金银珠宝足以大学教授们。
衣食不足固然不知荣辱,衣食足照样也不知荣辱,这就是人类真实的生存状况。
文章与老婆。“文章是自己的好,老婆是别人的好。”这是愚人之论。我的观点是“文章是别人的好,老婆是自己的好。”
鲁迅说专制令人冷嘲。我却说允许人们冷嘲的专制我愿意为它鼓掌。实际上,专制只允许热颂,冷嘲者的命运便是嵇康的命运。
严复译的《天演论》中有一句名言:“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生存下来的都是优秀分子吗?
犹太作家皮利磨·拉维说过:“敢于承认一个基本的事实,这个事实便是—一最坏的、能适应的活下来了;最好的都死去了……
我们这些还能逃生的,作不了真正的见证。我们不但是少数的少数,例外的例外:我们实在只是由于扯谎、幸运或者没有办法沉下去而已。”奥斯威辛是这样,文革也是这样。傅雷死了,老舍死了,通罗克死了,张志新死了……在他们的毁灭面前,谁不低下高贵的头颅?当然,我无权苛责活下来的人,活着并不都是苟活。但是,活下来的人已然丧失了承接历史的权利。那么,再相信那些白纸黑字的历史未免是一种虚妄。绝大多数写历史的人,目的不过是为了换取他们短暂的生存。
哈姆莱特说:“活着还是死去,这是一个问题。”当我们拥有选择的自由的时候,这还能成其为一个问题吗?
萨达姆。
伊拉克电视台晚间新闻播出前,必定先奏乐,歌唱他们的伟大领袖萨达姆,最精彩的歌词是:“萨达姆,萨达姆啊,您有无数伟大的胜利,您像最高的山峰,没有人比得上您。”报刊上引用萨达姆的语录时,全都采用粗体大号字印刷。开会时,发言人不时要引用萨达姆的语录,全场不厌其烦地报以热烈的掌声。在巴格达市中心的胜利广场上,安放着一对巨大的铁手腕,两手交叉,高举阿拉伯长刀。这对手腕仿照萨达姆的双手而制,甚至铸上他的指纹。萨达姆在讲话中提及自己时,从不说“我”,而是自呼其名“萨达姆”。因为这个名字已经成为一个符号,一个象征。这远比他本人的肉身要伟大。
我想起了希特勒、墨索里尼、日本天皇,一切独裁者都有着惊人的相似性。《岳阳楼记》之所以名垂千古,全是因为范仲淹的名言:“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此等精神境界,为历代士人高山仰止。
然而,没有人仔细想想:天下究竟是谁的“天下”?老祖宗早就讲得明明白白:“率土之滨,莫非王士;普天之下,莫非王巨。”天下是天子的天下,而不是苍生百姓的天下。广厦千万间,庇的从来都是达官贵人,何曾庇过寒士?更不用说黎民了。
所以,体现中国知识分子最高人格的范文正公所能做的,无非是“先天子之忧而忧,后天子之乐而乐也。”
戒烟日那天的一则电视新闻引起了我的注意。北京一家医院组织保安人员,一旦发现吸烟者,便让他拿着一块“我是吸烟者”的牌子,站在医院的院子里义务执勤,直到有下一位吸烟者来代替他。该医院的院长笑容可掬地告诉记者:“这种方法推行以后,效果好极了!”
我记得以前在中读到的一则故事。投水自尽者的鬼魂为了来世投胎,必须隐藏在水边,诱惑下一名想自尽的人。这位聪明的院长一定读过这个故事。我又记得美国作家霍桑的名作,那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