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 一场好大的雪
是撞火车,又有什么用,那号人太多了。再说,他们也不过是一群巴儿狗。起作用的还不是他们......
那是谁?亚丽不理解,瞪着眼睛问。
妈妈只轻轻地摇头,并不回答--虑么回答得明白呢?屋里沉默了。
亚丽怕妈妈又陷入痛苦的思索,忙对妈妈说:妈,早上你不是说有事要跟我商量吗?什么事呀?
妈妈站起来,从床头拿过一个花布小包裹,放在亚丽面前,一边打开,一边说:妈觉得你会同意。所以,没等你回来,我就先剪了。你瞧......
亚丽朝包裹里一打量,心里一惊:一块崭新的藏青毛料,已被妈妈剪裁开了。妈,你怎么把这块料子剪开了?要做衣服。妈妈说,给爸爸做一件棉袄!
这......亚丽愣住了。她皱起眉头,忽然想起了一件欢乐的往事--
妈妈给爸爸买了书橱之后,爸爸心里激动得长久长久地不安。他总是想着,要办一件最有纪念意义的事情,来回敬妈妈。有一天,爸爸收到一笔文学奖金,他拿回来对妈妈说:靠淑苹,这是第一次获得文学奖,奖金就不交给家里了,我想自己处理它妈妈笑了:看你说的什么话!该用的,你只管用。不够了,我再给你添。
我想这样,爸爸说,咱们结婚二十多年了,日子总是不宽裕,也怪我粗心,对你体贴不够,从来没有给你买过一件衣服。这份奖金我作主,给你买块衣料,虽然礼不重,也算我一点心意。
哟!妈妈羞涩的脸都有点儿红了。她说:攀亲戚呢,还是送彩礼?俺可不要。再说,眼角上皱纹都一大把了,还穿什么料子服?说真的,穿出去,身子还不自在呢?依我看,你还是买几本想买的书吧!
买书再说买书的。爸爸执拗地说,这一次呀,我一定要行使独立自主,权妈妈也执拗地说: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半边天也得行使半边权
爸爸拉着妈妈上了大街。可是,竟闹了一场大笑话:爸爸要进百货商店,妈妈就拼命地往外拉;妈妈要进新华书店,爸爸又拼命地扯。一个往东拉,一个往西扯,惹得行路人一个一个停住脚,瞪着眼睛猜问:这一男一女是干啥呀?怎么也不吵,也不骂,只管拉扯。
亿睛是一对哑巴吧?要不,为啥不说话呢?
最后总算爸爸胜利,衣料是买来了,可是,妈妈就是不做。爸爸催她做,她就说:有一天,我用我的奖金给你买一件同样的衣料,咱们再一起做.后来,一切都乱了,妈妈再也拿不到奖金了......
妈,亚丽沉思了半天,说,矗这件衣料还是你自己做衣。要不,爸爸准不愿意穿。
爸爸会穿的。因为爸爸了解妈妈的心以亚丽想再说些什么。可是,她说不出来了,她望着妈妈消瘦的面容,只觉得一股酸溜溜的气体往上泛。泛到她喉头,泛到她鼻尖,热乎乎的泪水又流出来。她转过身,背着妈妈飞快地把泪水擦去。
妈妈把包裹展开,又把煤油灯移近点,铺开衣片,拿出钟线。
不知是光线太暗,还是妈妈的眼睛花了,她拿着线头,半天竟穿不进针眼,她又迎着灯头,眯起眼,还是穿不进。
亚丽,你来帮妈妈把针纫上。妈妈说,真的老了,眼也不顶用了。亚丽接着线,一下就穿到针眼里去了。昨能不老,这样愁。
矗小孩子,说起大人话来。妈妈给女儿送去了一个非嗔非怒的目光。不是真的吗?亚丽正经地说,爸爸就说过,千愁万愁人自老。咱过的啥日子,别说妈妈,连我都老了妈妈一阵心酸。十二三岁的孩子,本应是在幸福中
欢度自己的童年,可现在,几乎一半的年龄却是混乱和愁苦中度过的,那创痛会轻?那伤疤会小?妈妈本来想说几句暖心肠的话,安慰安慰女儿。但是,能说什么呢?女儿